第4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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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紫晶方才說的“種痘”之事,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曹颙道:“為何種痘要等痘瘡流行時,這又不麻煩,提前防備不是更好?” 曹颙問得糊涂,紫晶聽得更糊涂,好一會兒方道:“大爺這話問的稀奇,奴婢倒有些不敢胡亂應了!只是既然是種人痘,沒有病患時,哪里尋痘來種?” 實不是曹颙孤陋寡聞,上輩子,“天花”離他太遙遠,他對這個僅有的認識也不過是種“牛痘”防止而已;這輩子,又打小聽過“種痘”、“栽花”的說法,便當是一回事,誰會想到還有“人痘”這個? 曹颙想起弘昕的活潑可愛,心下也是擔憂,還在想著怎么權威初瑜,就聽身后有人道:“額駙?” 卻是初瑜醒了,隱隱約約聽到說話聲,起身打屋子里出來。見到丈夫回來,她滿臉歡喜。 夫妻小別重逢,自然又是有一番家常閑話。 江寧那邊公公婆婆身體如何,叔叔喪禮如何料理,弟弟meimei們狀況,云云。 道臺府外,馬路對面的拐角處,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漢子,靠在墻角曬太陽。他臉上留著胡子,膚色有些暗紅,看上去有三十來歲。看著甚不打眼,就像是個尋常到苦力漢子累了,尋地方歇著。 道臺府大門,內側,魏黑冷笑著,望著遠處那漢子,對身后的任叔勇與任季勇兩個道:“你們兩個小子好好瞧瞧,能看出點不能?” 任叔勇順著門縫,瞇著眼睛細細打量墻角那粗衣漢子,從頭到腳瞧了好幾遍,方道:“胡子看著像是真的,身上褂子也沒甚紕漏,只是腳底上那雙布鞋雖然也是舊的,卻實是干勁了些,太齊整些,不像是靠力氣刨食!” 任季勇開口問道:“魏爺,這家伙轉悠三日了,每日換著打扮,像是盯著咱們衙門,到底什么人?要不俺帶兩人將這家伙拘來,好好問問?” 魏黑道:“沒頭沒腦的,若是遇到嘴巴硬的,不是斷了線兒!不管是打咱們衙門的主意,還是打咱們大人的主意,總要曉得是哪面來的風!順藤摸瓜,總要不留后患方好!”說到這里,卻是有些奇怪,暗道:“怎么老瞧著這家伙有點兒眼熟啊!又想不起到底是哪個?瞧這孬樣子,也不像是江湖上的朋友!” 想到這里,回頭瞪了任家兄弟兩眼,道:“就這么個人,讓你們跟了兩天,你們都跟丟了,丟人不丟人!” 兄弟兩個,雖是不服氣,卻也無言辯解,最后還是任季勇腆著臉道:“魏爺,這也不能怨俺三哥與俺,這家伙屬耗子的,防人防的緊!這城里的幾條馬路,他是挨個拐,小半個時辰,也不像是要到的樣子,一不留神,就跟丟了!” 魏黑道:“今兒大人回來了,這家伙的事也要有個了結!一會兒,咱們兵分三路,各盯各的,就不信一個也盯不牢這家伙!” 第0236章 摸瓜 京城,阿哥所,十六阿哥住處。 正房臥房里,嫡福晉郭絡羅氏仰躺在床上,鼻洼鬢角汗津津的,雙眸緊閉,黑鴉鴉的長頭散在枕間被上,映襯著素凈的小臉越發蒼白。 床前,一個穿著花青色旗裝的中年婦人,滿臉憂色,顫巍巍伸出手來,將郭絡羅氏額上粘著的一綹濕發輕輕撥開,仔細瞧了又瞧,而后小心的將她的被子掖了掖,方出了臥房。 到了外間,這婦人卻是再也忍不住,身子一軟,倒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手緊捂著嘴,不想傳出哭聲,另一手的帕子卻不停的拭淚。她旁邊侍立著兩個宮女,其中一個紅著眼圈,低聲勸道:“太太還請節哀,主子這邊還要太太憐惜,太太還需多保重!” 另外一個也勸道:“是啊,太太,福晉盼了這大半年,不就是等著小阿哥出世嗎?誰成想,會是這般,福晉曉得了,還不知要難受成什么樣!” 這中年婦人正是三品官能特之妻,郭絡羅氏之母舒穆祿氏。 郭絡羅氏臘月與十六阿哥成親的,過完年就查出身孕,人都以為是九月初生產,誰知道卻昨兒一早兒就開始陣痛。然而卻是難產,折騰了一天一宿,直到今日晨正三刻(上午八點四十五分),才誕下個小阿哥。因日子沒到的緣故,那孩子十分孱弱,落地半個時辰,便夭折了。 舒穆祿氏是昨日中午得了消息入宮的,陪護女兒生產。生了個小阿哥,還未來得及高興,便又這般。雖然心里難受,但是她卻曉得眼下不是大放悲聲的時候。現下女兒因產后過于勞累的緣故,正昏睡著,還不知道孩子夭折的消息;這一會兒她若是醒來,自己還要想法子寬慰。 舒穆祿氏正難受著,外頭小宮女回話,道是德妃娘娘與榮妃娘娘都打發人來瞧。 如今,圣駕在塞外,十六阿哥也隨扈,并不在京中。 紫禁城里,由德妃與榮妃分管宮務,郭絡羅氏是十六阿哥嫡福晉,生育的又是十六阿哥第一個孩子,她們作母妃的,自是半分不敢疏忽。有經驗的太醫產婆,是早就預備下了的,就連奶子,也千挑萬選找了幾個妥當的出來,千妥當萬妥當,偏沒成想郭絡羅氏昨天突然就動了胎氣。 這番折騰下來,好歹添了個小阿哥,眾人的心還沒落地多久,甚至要往熱河送喜信的人還沒出紫禁城,那新生的小阿哥便夭折了。 這世上的喜怒哀樂說不清楚,同一時,有的人悲,有的人喜,日子就是這樣在眼淚與笑容中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