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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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什圖聽得糊涂,只聽曹頤繼續道:“說起來,我也是丫頭養的,我娘是太太的陪嫁,讓老爺抬舉了……太太不容,尋人伢子賣了,當時肚子里已經有了我……待到七歲,娘沒了,養父為了娶填房,又叫來人伢子……若沒有遇到哥哥,被父親母親認在膝下,或許到現下骨頭渣子都沒了……” 成親將近兩年,塞什圖還是頭次聽聞,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曹頤低頭笑著說:“將心比心,我又怎么會去為難秋萱?爺不必顧及我,就算是為了孝敬額娘,也該早日繁育子嗣!” “額娘那么疼惜你,早就給……”話未說完,就是曹頤的身子搖搖晃晃的,塞什圖忙扶住,這才發現她臉色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紅得駭人,人已經昏厥過去。 塞什圖連忙抱起妻子,出了廂房。春芽、夏芙兩個,見曹頤這樣,唬了一跳,說話已然是帶了哭腔:“姑爺,姑娘這是怎么了?” 塞什圖抱著妻子往正房來,邊走邊吩咐跟過來的春芽、夏芙去稟告太太,另尋管家去請大夫來。 幸好無大礙,只是有些著涼,大夫給開了幾副退燒的藥。 喜塔拉氏口里念叨著“阿彌陀佛”,眼睛卻狠狠的瞪了兒子幾眼,隨后打發人奉了診金,送走大夫。 喜塔拉氏坐在炕邊,拿帕子將曹頤額上的汗擦拭了,又叫人投了塊濕毛巾,放在她額頭上。又將她身上的薄被掖了掖,吩咐春芽、夏芙兩個好好照看,才起身到了外廳。 塞什圖見母親寒著臉,忐忑的跟了出來。喜塔拉氏耷拉著臉,一言不發,直到回了自己院子,打發侍候的跟都下去后,方轉過身來,看著兒子。 “額娘……”塞什圖小聲道:“大夫都說頤兒沒事,額娘寬心……”話未說完,只聽“啪”的一聲,臉上已經落了重重的一巴掌。 喜塔拉氏指著兒子,厲聲道:“你阿瑪沒時,你也十來歲了,什么不記得?額娘過得什么日子,眼睛里的淚哪天止過?現下,你卻要讓你媳婦遭同額娘一樣的罪?為了不讓你們姐弟吃虧受氣,額娘的心腸何曾軟過!你阿瑪口口聲聲罵我‘毒婦’,若不是你的叔伯攔著,早已休了額娘!你說,媳婦哪點不好,哪里配不得你?你這是瞧額娘一個人念佛悶,想要想要將她也逼成‘毒婦’嗎?” 塞什圖早已跪倒在地,哪里敢辯解,連聲道:“額娘勿惱,兒子知錯了,兒子知錯了!”說到這里,也是哽咽出聲:“都是兒子不孝,額娘要打要罵都使得,只是別氣傷了身子!” 喜塔拉氏瞧也不瞧兒子,走到炕邊坐了,交代道:“先前咱家清貧,日子卻過得舒心,現下雖是你升了官,親戚們湊趣的也多了,卻沒什么滋味!如今你大了,再不是小時跟在額娘身后的毛頭小子,額娘也管不住你。若是你喜歡這份熱鬧,想學別的男人風流快活,那明兒我們娘倆就回老宅去,給你倒出地方,省得礙你的眼!” 塞什圖哪里還敢再說話,只是磕頭不已,“砰砰砰”,擲地有聲,額上頓時青紫一片。 “行了!”喜塔拉氏皺眉道:“原想著你大了,額娘不愿插嘴,卻沒成想你還這般沒個大人樣!冬芷的丫頭,不像安分的,額娘處理了;就是秋萱,也不能留了,明兒叫人送到城外莊子去!” 第0234章 守靈 陰天,又是紅日西沉緣故,散去不少暑熱。 曹寅與曹颙父子在西府靈堂,給曹荃燒了三七后,便步行回織造府。看著兒子臉上滿是倦怠,曹寅有些擔心,問道:“這般急馳回來,今兒又忙了半天,一會兒好好歇歇吧!” 曹颙道:“兒子不礙事,倒是父親,還需多保重,別太過傷神!” 話雖這樣說,但是曹颙的身子卻像要散了架似的。自打六月十一至今,這二十來天,他真是沒少折騰。 六月十一,北上濟南府,六月十五到達,次日莊先生打發報信的人就追到濟南府。當時還只是知道曹荃病重,曹頌啟程回江寧侍疾。 六月十八,喪信就到了濟南府。曹颙實是不敢相信,曹荃比曹寅小一旬,身子向來又是好好的,怎么說沒就沒了?真是震得半響說不出話來。 渾渾噩噩的過了兩日,將出城接官亭的這套程序走完,曹颙便尋了個空,私下對新上官請假奔喪。 剛上任的山東布政使司布政使甘國璧,是剛從江蘇按察使任上調過來的,與曹寅、曹荃兄弟也有私交。聽到曹荃病逝,他亦是唏噓不已,很大方的給了曹颙四十天的假南下奔喪。 雖為叔叔去世難過,但曹颙更惦記父親曹寅是否能夠受得住痛失手足的悲痛,一日也沒耽擱,連夜便啟程返回州。 六月二十三,曹颙回到到州時,道臺府上下,曹家的仆從都換了孝衣。就算莊先生、路師爺、韓師爺這些客卿,也都換了素服。 曹颙這時,才曉得曹荃病逝的前后詳情。待知道是死于瘧疾,并不是先前聽說的痢疾,立時想起父親手中的金雞納霜來。是吃了沒效果。還是因御賜之藥,曹寅沒拿出來?不過想想曹寅的性格,往日里對曹荃這個弟弟甚是照顧,根本沒有不拿出來的道理? 偏生打發來沂州報喪的是兩個外管事,哪里知道曹寅送藥、曹荃讓藥的這些典故?。 瘧疾可是會傳染的,想起之前所了解的,瘧疾是春夏高發,萬一……只半日功夫,曹颙的嘴里便滿是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