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0章
登州府城位于蓬萊縣北,黑水河入海口處。洪武十年在原元朝城址上拓建新城,引黑水河為護城河,現(xiàn)有城門四,大水門三,小水門一。城北刀魚水寨也是同期拓筑的水城。 昔年南京為國都時,登州是朝鮮入貢必經(jīng)之地,然自從國都北移,朝鮮便開始經(jīng)遼東過山海關(guān)直接入京朝貢,登州的入貢線路徹底廢棄。 此為登州第一個衰落期,不過因遼東軍需大抵要從登州運往遼東,登州囤積大量物資,仍為北方海運樞紐。 只是這樣的好景也不長久,因海運風險大,弘治以來,少發(fā)船只,登州才漸漸衰落下來。 直到陸家打通了京中關(guān)節(jié),重啟登州海運,登州府城再次煥發(fā)生機。 沈瑞自從府城西門迎恩門入城,房帶蓬萊縣一應(yīng)人城門相迎。 房是聰明人,也清楚的知道自己這次升職是怎么來的,因此雖然官職已比沈瑞高了,年紀也比沈瑞大許多,又是官場老前輩,卻對沈瑞格外親切熱情。 沈瑞自然也會做人,對房也是客氣熱情。 入城后沒走多久便是府衙,兩位知府前堂寒暄,一一見過府衙屬官以及附郭的蓬萊縣一應(yīng)官吏,陳師爺則帶著沈瑞的幕僚團隊,與房的幕僚團隊就一些具體庶務(wù)進行交接。 之后府衙在登州城最大的酒家云鶴樓設(shè)宴。 原本應(yīng)該開宴兩次,房為沈瑞接風,沈瑞再回請為房餞行。 但因前有張在濟南府斥山東官員奢靡不恤百姓,后有沈瑞在招遠縣給了招遠上下沒臉,且房又趕著去上任,這宴席便合二為一了,總體也不鋪張。 當然,便是再簡單,這府衙、登州衛(wèi)、蓬萊縣衙上下,乃至陸家這樣的豪賈富戶也全都到場了。 云鶴樓東家、蓬萊望族韓家也在席間,又極是識趣,這一日云鶴樓不接待外客,不是包樓勝似包樓,又向府衙賣好,也不說不收銀子孝敬大人們的話,卻收得極少,不過象征性收些許銀兩。 上的菜都是雖不名貴卻格外精細,不顯奢華又不落俗套的,顯得府衙節(jié)儉。 席上不談公事,只論風花雪月。 房卻是在散席后,于府衙密室中,同沈瑞細細講了登州種種,賣了個大人情給沈瑞。 翌日沈瑞走馬上任,房也沒多留,興沖沖往河南去了。 而此時有兩份旨意翩然抵達了登州府,竟沒比沈瑞晚到幾天。 一份是給沈瑞的,皇上知道了沈瑞遇襲之事,震怒非常,下旨讓濟南府、德州衛(wèi)徹查此事。又安撫沈瑞,按照常規(guī)賜銀兩絹布外,竟賜了一把短劍。 小皇帝一本正經(jīng)的表示這是給沈瑞防身的。 但沈瑞心里知道,這恐怕是小皇帝玩心大起,搞個縮小版的尚方寶劍,不由哭笑不得。 皇上不明說,沒賜予該劍代天子斬佞臣的權(quán)力,沈瑞自然就不能拿來當尚方寶劍用。 但有這么個東西在,接旨時眾人都見了,又見來傳旨的小公公和錦衣衛(wèi)與沈瑞都十分熟稔的模樣,知沈瑞仍簡在帝心,也是一種震懾。 另一份旨意則是給千戶潘家玉的,表示他護衛(wèi)朝廷命官、全殲匪盜有功,擢升為指揮僉事,因他水性極好,特調(diào)至登州衛(wèi),負責cao練水兵備倭。 潘家玉接旨后簡直喜出望外。 先前他最好的打算不過是憑著剿匪的人頭攢點功勞,升個指揮僉事,不在安德縣受牛千戶等一眾小人鳥氣。 在被德州左衛(wèi)指揮使拿下大獄后,這個念頭也就破滅了。 雖然沈瑞救他出來后對他說過已寫信回京,但他始終覺得那是一種安慰罷了,不成想沈瑞真的為他謀了這樣好的前程,不由得感激涕零。 他不僅升了官,還遠離了那群小人,更難得的是能真正cao練一支隊伍,一展抱負! “沈大人……”潘家玉一個硬漢,受刑時都咬著牙一聲不吭的,此時竟有些濕了眼眶,卻又不知道說些什么好。“大恩……” 沈瑞笑瞇瞇的接過話茬來,拍了拍他,道:“潘兄如今可是上了我的賊船了。” 饒是潘家玉正感動中,也忍不住笑了,隨即又板住臉,認真道:“自大人將我救出,我便已在大人船上了。大人大恩我永不敢忘,有何差遣大人盡管吩咐。” 沈瑞正色道:“潘兄是自己人,我便直說了,潘兄可知皇上為何要將你放在登州這位置上,又許你cao練水兵?” 潘家玉正要說話,沈瑞擺擺手道:“莫說什么萬歲圣恩的場面話,我不妨實話告訴你,你想也聽說了開海的種種傳聞,將你放在這里,正是皇上對開海一事的重視!” “你有能力帶好水師,我是知道的,你的水師不只是備倭,也是要為開海保駕護航。海上不只有倭寇,開海之后巨大的海貿(mào)利潤會引來無數(shù)海上強人覬覦。咱們不能打無準備之戰(zhàn)。” “我早在出京時就寫信往南京去,向我的老師、南京兵部侍郎王守仁王大人借了一些懂水戰(zhàn)的能人……”沈瑞說到此時,果見潘家玉眼睛都亮了,不由莞爾一笑,繼續(xù)道,“登州本就有船廠,這幾日我就會安排人帶你去看。兵士這邊,登州衛(wèi)不會為難你,我也寫信回去往后軍都督府活動關(guān)系了,你在德州左衛(wèi)的心腹列個名單出來,我盡量幫你爭取要過來。” 潘家玉聞言更是震動,認真一禮,道:“大人日后若有驅(qū)使,潘某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