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0章
“二叔有才華,有經(jīng)驗,教他們還不是手到擒來?!去歲童子試,二叔也已有了名聲,這二年年年童子試相累,再有鄉(xiāng)試若也斬獲佳績,屆時去了‘族學’名頭,直接改成書院,二叔便任山長,豈非水到渠成?” 沈洲聽得也頗為心動,只是京中書院又何其多,去歲童子試,他在教學上是真下了功夫,卻也是運氣好遇上了好苗子,若是榆木腦袋的,如何雕琢也是進不了學的。 南城書院因多年名聲在外,自然有好苗子來此讀書。 他這邊新立個山頭,單一次童子試的名聲,好苗子未必肯來。 就家里這幾個子弟,也不好說能中幾個。 沈洲不由一時躊躇起來。 沈瑞卻也不是要他立刻給出答案,這些也都只是個構想,還要看這次貢院著火的事兒怎么解決,才好仔細商議后續(xù)。 之所以這么說出來,是想讓沈洲也心里有數(shù),提前思量一番,也好在結果出來后應變及時。 “侄兒就是一時嘴快說了,實則書院事大,不急在一時,還要從長計議。二叔多斟酌。”沈瑞道。 沈洲點了點頭,也格外鄭重道:“待我好生思量思量。你也莫先就透出口風去。” 距離貢院失火已過去了七天。 距離青篆被查封也過去了四天。 會試仍沒個說法,整個京城都處于一種焦灼狀態(tài)。 原是當二月底會試放榜,三月十五便即殿試的,結果到了三月三上巳節(jié)還沒有動靜。 上巳節(jié)西苑還有盛大的曲水流觴宴,以淳安大長公主為首的一群宗親做東道,擺個流水席,美酒吃食都盛在小盞里順水而下,游客都可從水中自取飲食,幾處觀景亭里設有筆墨,文人墨客若有好詩詞文章,可隨時寫下來。 淳安大長公主還笑稱要為上巳節(jié)得的詩詞出個文集,同時也鄭重其事邀請了一些翰林清流前來。 曲水流觴、作詩成集本是極為風雅的事,但在坊間流傳的卻是,這上巳宴就是變相的“榜下捉婿”,是貴人們想為家中千金挑選良人。 當然,大多數(shù)文人聽了都是一笑而過,榜下捉婿那都是宋時舊事了,大明可沒這個規(guī)矩。 明代科舉何其不易,話本子里沒事兒就寫少年狀元云云,實則十幾歲中秀才的,都會被贊為神童了,不到二十中舉都實屬不易,三十之前中了進士那都是一時才俊,而到了這歲數(shù)還沒娶妻的真是少之又少。 大明的富貴人家可不會像大宋那樣,是個進士就抓回來當女婿,哪怕是七旬老翁那樣只會被嘲笑。 真正的富貴人家早就在少年秀才、少年舉子里選個潛力股先訂親下來比如,鹽商閆家與當時的南直隸解元沈瑾定下親事。 所以說,壽寧侯府當初沒在勛貴子弟里尋女婿,想找個進士出身身份好聽又未婚的,其實委實不易,能找著狀元公沈瑾絕對是撿了個大漏。 “榜下捉婿”盡管在文人聽來是玩笑,百姓們卻最喜歡這樣的故事,因此隨著上巳宴的消息,這榜下捉婿的話也沸沸揚揚傳了一個來月。 至于有沒有趕考的舉子真的動了心思便不得而知了。 可“榜”下捉婿,“榜”下捉婿,首先也要有“榜”才成,三月三這榜還不出來,又捉得什么。 舉子們多是心焦不已,好多人都沒了玩樂的心思,不想去湊這個熱鬧。 當然,也有篤定自己榜上有名的,以及心大不把一次科舉當回事兒的,這一日仍是有許多人去了西苑游玩并留下詩作。 有這樣的熱鬧事,又怎么少得了壽哥的身影。 自然的,沈瑞、何泰之是想安靜呆在家里等風波過去不成了,統(tǒng)統(tǒng)被壽哥喊來了西苑。 他們卻不是在岸上與眾舉子一同吟詩作對,而是在一艘畫舫上,看河岸邊的熱鬧。 壽哥沒單獨招了沈瑞說話,卻也沖他擠眉弄眼的笑道一句,“文章不錯。” 有了這句話,沈瑞和何泰之都踏實下來。 何泰之這幾日本是憂心青篆被封的事情,整個人都怏怏的,也無心玩樂,聽壽哥這樣一句,便知沈家無事甚至沈瑞有好事!這一踏實,就好像重新活過來了一般,他那眼神兒都透出歡喜來,立時吆喝要好吃好玩的。 壽哥越發(fā)喜歡他這颯落性子,擠眉弄眼笑道:“泰哥兒,你瞧那邊畫舫上沒,今兒好幾位公主要選女婿、孫女婿的,朕看你年歲正當,還沒定親吧?你下去作兩首詩來,一準兒中選!” 何泰之齜牙咧嘴做個了鬼臉,道:“貴人們選的是進士吶,我還差得遠,且得三年。” 壽哥哈哈大笑,道:“那便等你三年,到時候朕為你保媒。” 若是旁人,怕不立刻就叩頭謝主隆恩了,偏何泰之立刻苦了一張臉,愁眉苦臉道:“可別介,您張口必是貴女,我這脾性供不得菩薩,得尋個老實聽話的婆娘……” 眾人聽了登時哄堂大笑,壽哥更是笑得打跌。 沈瑞抬手輕輕抽了何泰之后腦一記,笑罵道:“凈渾說。” 何泰之見眾人笑他卻也不惱,搔搔鼻子也跟著笑。 一時酒菜上來,眾人推杯換盞,壽哥還同人模像樣劃起拳來,登時滿席熱鬧。 張會同沈瑞坐在了一處,兩人各飲了一盅,才低聲交談起來。 青篆事發(fā)時,張會人在京衛(wèi)武學,倒是杜老八極快的趕來了沈府,表示一切聽沈瑞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