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7章
因此朝中大佬多是曲線救國,或再次抨擊皇上縱情聲色,又或直接抓外戚張家的毛病,韓文死磕鹽引,也是由此而來。 左不過沒有明旨,若張家的某一樁罪過惹了皇上厭棄,那張家一系的未來娘娘很可能就入不了宮了。 遂不少人竟還暗地里惋惜楊恬未死的若是楊恬這會兒一命嗚呼了,張家的謀殺罪板上釘釘,皇上就是看在楊廷和這帝師面子上,也會處置張家一二,更不好讓張系女入宮了。 壽哥打祥安莊回去,兩日內(nèi)連下數(shù)旨,繼遼東鎮(zhèn)守太監(jiān)定了岑章后,又升降了耿賢、王鉞等幾位遼東參將、指揮使,且準了先前一直拖著的建州衛(wèi)幾位女直人指揮使子侄各襲原職。 隨后,兵部尚書劉大夏奏年逾七十、老病誤事,乞放歸田。 小皇帝先是不允,好生安撫,但劉大夏繼續(xù)上書力辭,小皇帝便以其情詞懇切,干凈利落的答允,加了他太子太保,又賞金銀。 不出半月,便升兵部右侍郎閻仲宇為本部左侍郎,巡撫遼東右副都御史馬中錫為兵部右侍郎。 這馬中錫便是先前參劾朱秀貪饕害民,提供鐵證的那一位。 如此一番,明眼人便都知道皇上這是要在遼東大動作了。 這樣韓文拖著造船從登州衛(wèi)運軍餉到遼東之事,便格外不合時宜了。且這會兒內(nèi)閣大佬們的心思,也并不在鬧脾氣卡造船事上了。 馬文升被允致仕,他們還可以鬧鬧脾氣,而劉大夏被允致仕,則是給他們敲響了警鐘。這事再次顯現(xiàn)出,小皇帝對這些老臣,是不大買賬的。 就踩在這樣的當口,武靖伯府趙家悄沒聲的走了戶部侍郎陳清的路子,重金賄賂,到底還是將造船的事辦下來了。 也是因著,韓文也沒空理會造船的事情,他看到了撕擄張家的希望,便加緊了死磕鹽引的步伐。 在焦芳被升為吏部尚書后,沒幾日,王鏊被升為吏部左侍郎,張元禎就這樣被打了臉,登時便告了病。 誰不知道張元禎給壽寧侯府與小沈狀元牽線聯(lián)姻,他此番被赤裸裸的打臉,便表示小皇帝對張家已有不滿,至少,不那么寵信了。 造船事既定,陸十六郎便要抓緊啟程回山東打點籌備一切,而張會趙弘沛等則日日來祥安莊同沈瑞敲定各種細節(jié)。 這一日,眾人正商量著,下人卻來報,沈理來了莊上。 自那日浣溪沙茶樓上得知沈瑾婚事,沈瑞絕口不提海貿(mào)之后,雖然沈瑞找了沈理與他股份,沈理卻表示自己會拿銀子入股,但不再參與經(jīng)營謀劃。 今日沈理前來,沈瑞不免詫異,忙向張趙兩人告罪,出來相迎。 沈理一臉倦意,落座上茶,他喝了一口潤喉,便開門見山道:“有件事要說與你知道,瑾哥兒這婚事,原是想叫你六嫂(謝氏)料理,但她如今病得厲害,便也只能讓四房嬸娘(小賀氏)上來主持了,但張老安人那邊無人,若有個萬一,便是沈氏一族的污點,被參不孝也是必然,因此……只怕要把四房源叔(沈源)先從祠堂里放出來了。” 沈理輕輕嘆了口氣,與沈瑞對視,兩人皆是心里明鏡兒,沈源這一放出來,有那樣個親家,想再塞他回祠堂去,怕就難了。 第六百二十章 鳳凰于飛(十九) 祥安莊 沈理、沈瑞兩兄弟對坐。 沈瑞并不先提沈源話題,而是關切的問沈理道:“六哥可為六嫂請了名醫(yī)?魏太醫(yī)已回宮里去了,不過我這莊上劉大夫也是好脈息,一會兒我請他隨六哥回去給六嫂診脈?” 還是上次商量造船事時,沈瑞從沈理長隨口中知道了他夫婦起了爭執(zhí)。 但事后兄弟倆卻不曾提過此事,沈瑞對人家家事毫無興趣,對謝氏更是沒什么好感,不過到底是六嫂,看在沈理面上,這種時候問候也是必不可少。 沈瑞已在心中記下一會兒要叫人回府告訴母親徐氏一聲,備些藥品禮物給沈理府上送去,而莊子這邊,恬兒也應該送些東西才是禮數(shù)。 沈理臉上更起了一層憂色,嘆了口氣,道:“能請到劉大夫是再好不過了。你六嫂她前陣子也吃著藥,說是不時眩暈。那日感覺好了些,往院里散步,一時不慎絆了一跤,請跌打大夫瞧過了,是摔壞了腿。本就傷筋動骨一百天,她身子又一向不太好,怕要照一年半載的養(yǎng)著了。聽聞壽寧侯府頗急,圈的幾個日子,都在今年七八九月,因此才來與你商量。” 沈瑞不想謝氏竟是摔壞了腿,思及古人的飲食結構,這缺鈣怕也是常事,再趕上寸勁兒,骨折什么的也不足為奇。 當下便道:“六哥莫急,待回頭我問過張會趙弘沛,他們武將之家認得的跌打大夫許會更高明些。” 想了想,又道:“我莊上就有現(xiàn)成的母牛、母羊,回頭我讓人送了去六哥府上,叫他們教廚娘擠了牛乳羊乳,煮沸加糖,天天讓六嫂喝上一碗。我記得什么雜記上寫的這食療之法,還有什么燉骨頭湯加點醋,都是養(yǎng)身子的,特別養(yǎng)骨頭,恬兒現(xiàn)在也這般喝呢,回頭我細細給六哥寫下來。” 沈理便是愁容滿滿,也忍不住一笑,“你有心了。只是,瑞哥兒,你哪里看那許多雜書,知道這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說著又忍不住肅容問他:“楊姑娘的病也漸好了,你這落下的功課可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