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
事涉本生父親,沈瑞也得問上一句,“老爺可還好?” 沈瑾道:“昨日老爺挨了杖刑,起了高熱,用了張太醫的藥才退下去。剛才我去看時,已經無礙了,精神了不少。二弟勿念。” 沈瑞一笑,也不接話。 沈瑾因問:“六族兄、二弟可定了何時回京?” 沈理搖頭道:“還不曾,不過也快了。” 幾人正說話間,那邊匆匆忙忙跑來個小廝,到得沈瑾跟前,顧不得行禮,便道:“大爺快隨小的回去,張家舅太爺打上門來了,把老安人都氣昏過去了。” 沈瑾一驚,“張家舅太爺?!他們怎么來了?”他幾乎忘了張家人,好像多年沒見過張家人了,這一家子又從哪里冒出來的? 小廝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喘著粗氣道:“張家舅太爺說什么許了他的田莊叫沈家強收走了,要和老安人討個說法,又說了老爺的事,才把老安人氣昏過去。太太叫人請大夫,又叫我來尋大爺。” 沈瑾聽得一個頭兩個大,也無暇多想,便要隨小廝趕緊回家。 沈理卻叫住沈瑾道:“張家舅太爺是長輩,你一個孫兒輩如何好說話?不如抬了源老爺去,一來讓老安人看著兒子也好安心,再來,源老爺與他們說,總比你要妥當。” 他雖厭惡四房,卻也體恤沈瑾不容易,不想沈瑾背上個忤逆長輩的罪名,因此出謀劃策,又囑咐道:“旁的都無關緊要,老安人的身體最為要緊!” 說白了,要是張老安人被氣得一命嗚呼,沈瑾這狀元剛踏上仕途就要丁憂,彼時再起復,也耽擱了。 沈瑾也清楚這點,應道:“我會以老安人身子為重。”猶豫了一下,又道,“老爺現在的傷勢,不宜折騰。” 沈瑞問道:“張家舅太爺說的田莊什么的,你可知道怎么回事兒?” 沈瑾搖頭道:“昨天要賠付的田莊鋪子都是老爺敲定的,我并不知怎的有張家的田莊。” 沈瑞道:“這不就得了,你既不知道田莊事,如何與舅太爺說去?張家什么品行,大哥你還不知道?莫要被他們騙了去。還是趕緊抬了源老爺去吧,這事兒也只有他能說明白了。” 沈瑾便不再猶豫,左右沈源的傷勢其實并不嚴重,便向沈理沈瑞告辭,回去祠堂與族長沈琦招呼了一聲,帶了執事子弟到鎖沈源的小院,與沈源說清張家來鬧,要抬他回去。 沈源一聽張家,立刻表示臀上傷口疼得厲害,堅決不能回家。 沈瑾見了還有什么猜不到的,必是沈源對張家做了什么,當下只道“沒了老爺兒子不知怎么處置才好”,揮揮手,執事子弟二話不說,把沈源往長凳上一放,抬起來就走。 沈源再怎么喊也無濟于事,便這么著被抬回四房。 第五百七十三章 人心鬼蜮(十一) 四房此時亂成一團。 源大太太小賀氏雖打進門就沒見過張家人,可張家人的種種還是聽過些的,何況不久前才抓走個不正經的張四姐,她對張家是半點兒好印象都沒有。 張老舅爺帶著兩個兒子來時,小賀氏便借口年輕不便見外男,早早回避。 誰知道沒一會兒婆子丫鬟就尖叫著跑來報信,說老安人昏過去了。 小賀氏顧不得什么回避了,一面打發人去請大夫、去找沈瑾回來,一面快步趕到前廳,讓粗壯的婆子將張老安人就近背到耳房羅漢榻上,親自上手給老安人掐人中、揉心口。 張老舅爺扯著脖子往屋里看jiejie如何,他兩個兒子先是唬了一跳,后來聽著只是昏過去沒斷氣,也就不怕了,開始滿屋子踅摸,把那些值錢的擺件都往懷里劃拉,還試圖往后院闖,被管事攔了下來。 兩兄弟罵罵咧咧回到前廳,竟還埋怨小賀氏沒將老安人抬回房。 要是老安人回房了,他們就能借引子跟進去,這老安人臥房中定然有不少值錢的東西,萬一能像妹子燕娘那樣順點兒房契地契再發一筆橫財。 沈源一行人回來時,前廳就跟遭了賊似的,被“洗劫”得干凈。 張老舅爺一行,見著沈源父子,多少有些不安,也坐不住了,都站起來訕訕然的。張二爺還使勁按了按懷里的東西,怕有什么冒了頭。 沈源父子卻沒閑心搭理他們,直奔耳房老安人那邊去。 張大爺、張二爺當時松了口氣,坐了回去,又整理了一番揣進懷里的東西。 張老舅爺倒是抬腳要跟上去,卻被沈瑾帶的人攔了下來,那點訕訕又變成忿忿,帶著怒氣去一旁坐了。 耳房中,大夫為張老安人施了針。 張老安人醒了過來,卻是口歪眼斜,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大夫搖搖頭,表示老安人上次已是中風過一次了,本來就是要靜養不能激動的,剛才又受了強烈刺激,才會再次中風。而中風也是一次比一次嚴重的,老安人現下能不能恢復到能說話、身子能動不好說,只是一時倒是性命無憂。 父子倆齊齊松了口氣。 沈源這才想起追責,怒氣沖沖對小賀氏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就是這樣孝順婆婆的?” 小賀氏吃老安人這一嚇已是心率交瘁,只擺手道:“家中有外客,妾身年輕回避,實不知怎么就成了這個樣子。”說罷,便也不理會沈源,表示自己要去給老安人侍疾,直接叫仆婦們拿了軟兜抬了老安人,一并回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