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
沈琦卻并未允,“沈家祠堂可罰沈氏族人,可無權罰外人,涌二叔關心則亂,一時忘了,若是真打了王振業,王家去衙門告咱們私刑,也是一告一個準的。” 王振業一直豎耳朵聽著,本來聽說要在沈家打他八十杖,本想喊八十也太多,要打死人。但轉念一想料沈家也不敢給他打死打殘,也就沒吭聲。 待聽沈琦說沈家不打還是要送衙門,便又慌了,去了衙門,沈家有錢有勢,要是塞了銀子,官府活能讓自己脫層皮。 王振業慌忙大喊:“不告不告!王家定然不告沈家!求求你,就在這兒打了我吧!” 沈家人本是恨他,見他這副丑態,又忍不住被逗樂了。 沈琪哈哈兩聲,嘲諷道:“還是個上桿子討打的。” 沈全早就想打王振業了,便接口道:“那就許了他,我來執板子。” 沈琦瞪了弟弟一眼,低喝道:“老三,不要胡鬧。” 沈全縮了縮脖子,不再吭聲。 沈琦方向王振業道:“你說什么都沒用,沈家無權罰你。”又扭頭去看敬陪末位的三房四老爺沈漣,道:“漣四叔,煩勞你跑上一趟,將此人并他幾個同伙交到衙門。就說他們私闖民宅意欲行竊,沒得手便被下人擒了,交由官府發落。” 他特地咬重了“私闖民宅、意欲行竊”幾個字。沈漣便是會意,點頭應下。 王振業殺豬一樣喊起“姑媽救我”、“姑媽都是你讓我去干的啊你不能不管我”。執事子弟卻是過去將他嘴堵個嚴實,拖了下去。 涌二太太可沒一點兒坑了侄兒的自覺,反而對著侄兒啐了一口,罵道:“若不是你連累我,我怎么會被送去家廟!以后你爹你二伯你們兩家子都給我都滾出我的鋪子!” 沈漣跟著也出了議事廳,他曉得旁人怕要避嫌,自己是三房人怎樣行事都不會被說嘴,才會給他這個差事。這也是他榮升族產大總管以來頭一樁“差事”,雖然和管祭田沒關系,卻有助于拉近和族長的關系,他自然是要辦妥的。 他才離了議事廳,那邊沈全就溜出來了,把另一張口供往他手里一放,道:“四叔,你看王振業那畜生還干了什么!” 正是王振業買通梁平的那份供詞。 沈漣看罷臉色難看異常,拍了拍沈全肩膀道:“四叔知道了。放心。” 沈全知道沈漣是個通透人,必定會和衙門那邊打好招呼,不會便宜了王振業,這才拱手謝過,回去悄悄同沈洲、沈瑞等說了。 這邊收押了涌二太太,族會也散了。沈洲、沈理、沈瑞并五房三子卻并沒有走,而是直接到了耳房,去見鴻大太太并何氏,商量發送沈玲及安頓何氏母子事宜。 昨日商討的種種方案郭氏都已經和何氏講過了,何氏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先前就與郭氏說了準備上京,郭氏也沒覺得十分詫異。 這會兒眾人都過來了,何氏也不扭捏,直言道:“回金陵原是想圓相公一個念想,既然這里面有誤會,二伯并不曾棄我們于不顧,相公泉下有知也便放心了。如此沒必要再扶靈往金陵下葬,我母子在金陵也多有不便,且又幫不上二伯什么,反倒添了累贅,我就想著,隨瑞二叔上京,求二房大伯娘一個庇佑。” 沈洲知自己府內沒有女眷,多有不便,何氏母子上京也是極好的選擇,但想到見不著小楠哥,這一別不知多少年,還是有些黯然神傷。 沈瑞聽何氏要上京,便道:“都是自家人,玲二嫂客氣了。玲二嫂上京,我母親高興還來不及。”他頓了頓又問:“只是,玲二哥要在本地發送,這福地……” 何氏道:“已是停靈多日,我想……擇個吉日,將相公尸骨焚了,帶著骨灰上京,到京中置地安葬,也方便我與小楠哥拜祭。不知道,這帶著骨灰北上,可有什么忌諱不……” 沈洲驚訝道:“你這是……便不在沈家福地,也可在松江另尋一處,怎的還要焚了……”時人觀念最是講究“留個全尸”的,若非迫不得已,一般都不會選擇火葬。 不過二房三太爺當初出走松江,也是帶著母親和大哥兩個骨灰壇子走的,二房墓地也早已挪到京城。沈洲雖提了一句,到底也不能再多說什么。 何氏只低低道:“相公也是不愿留在松江的。” 沈洲越發沒有話說了。 沈理見氣氛尷尬,便接口道:“帶著骨灰上京也沒什么不便,咱們單租條船,與船家說明了,莫要沖撞了也就是了。”又道:“閆家那邊一時也未必能結案,這邊就要瑛弟、琦二弟盯著些了。” 這說的卻是罰沒閆寶文家產一半兒充公一半兒賠付沈家三子了,其中一大份是當給小楠哥,讓何氏帶走的。 沈瑛道:“弟妹放心,這邊官司了結,我便派人將銀票送上京。” 何氏忙起身向沈理沈瑛施禮道謝,二人皆是側身避過。 事情敲定,郭氏還想帶何氏回五房,何氏卻說要回去宅子收拾一番,也要將沈玲的衣裳尋出來一并火化了。 郭氏也不好再留她。五房并沈理沈瑞又多派了家丁護衛到那邊院子保護他們母子安全。 眾人散后,沈理要帶沈瑞去拜訪王守仁問問歸期,便先一步出來。 剛走出祖祠大門,后面沈瑾便趕了上來。 見沈瑞詫異,沈瑾解釋道:“方才我去探視老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