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沈全已經(jīng)熄了去宗房理論的念頭,張羅著要與沈瑞同去。 沈瑞尚未說話,郭氏已經(jīng)挑來車簾,道:“好生在家待著,有瑞哥兒跟著照應就好。這個時候,可不是當人多的時候。” 沈全想想也是,便不再嗦,目送著馬車離去。 直到馬車在胡同口不見,沈全方拍了拍腦門道:“哎呀,竟是忘了,方才瑞哥兒不是有話要說,竟是忘了問他了。” 沈瑾道:“不用著急,一會兒瑞哥兒還得送嬸娘回來。” 沈全之前被賀氏婆媳的行徑氣的夠嗆,也因關心則亂才激動失態(tài),如今沉淀下來,他摸了摸下巴道:“瑞哥兒向來不是愛多話的性子,方才卻主動開口,看來六族兄那里對宗房也忍到頭了。” 沈瑾一想,確實有這個可能,好奇道:“六族兄會怎么做?到底有大哥的面子在里頭,又是長幼有別。就算六族兄想要做什么,其他房頭的人也不會應和。” 五房沈瑛馬上就要丁憂回鄉(xiāng),二房本就遠里族人,九房的沈理沒有提挈族人的意思,松江一干族人在官場上守望相助的就是沈這個宗子,這也是沈海這個族長平庸糊涂,依舊穩(wěn)坐族長之位的原因,前面有個德高望重的好老爹,后邊有個已經(jīng)能支撐門戶的長子。 沈全挑眉道:“族長這幾個月行事一次比一次糊涂,如今已經(jīng)是名聲掃地,也就是三房老太爺去了,要不然以他老人家的輩分,少不得就要為三房爭族長了!如今族中能說話的長輩就是九房太爺,可是璐大哥昨兒也被錦衣衛(wèi)拘到知府衙門去了。雖說只是證人,可玲二哥那邊的禍事確實是他給引去的。九房太爺擔心孫子來不及,這個時候也不會有心思想別的。” “莫非是換族長?”沈瑾想起之前沈瑞的表情,看著沈全,若有所思。 沈全被看得渾身發(fā)毛,后退一步,道:“怎么這樣看人?” 沈瑾低聲道:“你之前不是說六族兄不愿意忍宗房了嗎?瞧著瑞哥兒的意思,多半是六族兄有了決斷,想要換族長。” 沈全遲疑道:“六族兄想要讓族長退,讓二哥上?可是這父父子子的還是一家人,這般折騰有什么意思?就算二哥比族長明白些,可父為子綱,遇到事情不是還得聽老子的。” “是啊,六族兄也會想到此處,所以這族長多半是要換個房頭了!”沈瑾道。 要說沈家這次遭遇這次禍事,四房并沒有直接受害,反而還是禍端之一。沈瑾這里,本不應對宗房有什么怨言。可是人心都有偏向,他親近沈瑞與五房,自然也是站在五房立場。沈玲年輕暴斃要是可惜了十分,那沈琦斷了右臂也有八分。對于一個讀書人來說,身體有殘疾斷了科舉希望也是很殘忍的事。 要是從沈家三子入獄開始,族長沈海就強硬起來,憑借著沈家在外出仕的眾多子弟,還有沈家松江第一姓的地位,趙顯忠怎么敢刑訊?這其中是有閆舉人蠱惑的緣故,也有沈海處置不當,讓趙顯忠看輕沈家的原因。 好好富裕之地的知府,又是不到知天命的年歲,在官場上算是年富力壯,前程大好,即便有松江被劫掠的事情在前,但凡沈家強硬起來,看起來不好拿捏,趙顯忠也不會與沈家死磕。 正因為有沈海的小動作,讓趙顯忠看出沈家各房頭不是鐵板一塊,這才行事猖獗。 沈玲之死,趙顯忠、閆舉人有五分責任,三分在沈海,剩下兩分才是在沈玲出事后立時驅逐他出族譜的沈涌。而沈涌能夠迅速將庶長子除名,也是因沈海這個族長點頭。 “可是,哪個房頭能承擔此事?”沈全回頭看了眼四房大門,嘴角抽了抽:“總不會讓源大伯去總理族務吧?六房人丁稀少,房長輩分又低;七房向來聽八房的,八房老太爺沒了,族叔是承重孫要守孝三年;九房那里就不用說了,只有六族兄有資格,可是他卻是要回京了;三房這幾年已承敗相,幾位族叔遷居各地,早已成了一盤散沙。只有湖大叔與涌二叔留在松江,又因為之前分家的事兄弟反目,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哪里有資格有威望插手族中的事?” “沈家內外九房,三哥是不是拉了一個房頭?”沈瑾帶了幾分戲謔。 “啊?”沈全眨了眨眼睛,好一會兒方道:“可五房是外房啊?這族長傳承也不都是在宗房,曾經(jīng)有一任老族長故去時,宗子年幼,便有其他房頭代掌族務,直待宗子長成,可那是代掌族務的人選,也是內三房的。剛才我提其他房頭,也就那么一提。” 松江沈氏的老祖宗,生了四子,就是內四房第一代;而外五房,除了五房第一代是老祖宗的兄弟之外,其他四房是老祖宗在松江立足后投奔過后的侄子與族親。 同為族人,六、七、八、九四房與其他房頭早已是無服親,五房與內四房剛出服,內四房在沈源這一輩族兄弟是有服的,到了沈瑞這一輩就是出了服。 不過既是族人,也要分遠近親疏,就像孫氏當年病故,郭氏就讓兒女給孫氏服了三個月的孝,這是按照有服親論的;至于孫氏的幼女福姐,因為承過孫氏的恩情,又是孫氏的干女兒,就服了一年的孝。 到了沈鴻這次喪事,沈瑞與沈瑾兩個,也是按照緦麻來穿戴。 “不過是差了一代血脈,論起來五房已經(jīng)是與內四房血脈最親近的了!族長既要更替,不能在宗房內傳承,那就要轉房頭,即便只是‘代管’,也能讓宗房長個教訓。這沈氏一族既是聚族而居,就是諸房頭的沈家,而不是宗房一家獨大的沈家。二房遷居京城,不會插手松江的族務,可也不會任由族人行事,否則類似今年這樣的事情保不齊什么時候再次發(fā)生;三房湖大叔雖也是近知天命年歲,卻是個甩手掌柜,不通庶務,否則也不會偌大產(chǎn)業(yè)一分到手不久,就讓賀二老爺騙去大半;家父那里,則無需說了。外房其他幾個房頭的不足你三哥方才也說了,這樣看來,除了五房還哪里有其他人選?況且琦二哥以后要留在松江,總不能閉門不出,有個事情做,總不是壞事。”沈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