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現在是沈瑞、沈瑾打理喪事,就是為了沈鴻靈堂前不至于太過冷清,沒有將五房旁支族親拒之門外。 不過,也只是僅此而已。有一、兩位水字輩的族叔,眼見沈瑞年輕,想要依仗自己是沈鴻堂兄弟,接手五房喪事,直接就被沈瑞叫人轟了出去。又有沈瑾在旁好聲好氣為沈瑞“解釋”,說是五房郭氏與沈琦都病著,受不得吵鬧,沈瑞顧及一邊,顧不得另外一邊,只有“怠慢”族親了。 這兄弟兩個,一個白臉,一個紅臉,震懾了大家,無人敢在鬧事。 沈瑞已經出繼,長輩在京城,就算松江眾族親挑剔沈瑞不好,對沈瑞也無足輕重,誰還能跑到京城去二房告狀不成?至于沈瑾,堂堂新科狀元,天子門生,身上帶著從六品官職,即便是態度溫煦,也無人敢真不拿他當回事。 就是宗房大老爺沈海,雖是族長,可因之前營救沈家三子時不出力,眼下也不好在五房的事情多說話,其他人更沒有質疑沈瑞、沈瑾兄弟的資格。 等到過了三更天,郭氏悠悠醒來,換了孝服,由婢子扶出來,親自到靈堂前上香,眾族人都帶了幾分心虛,生怕郭氏在這個時候發作。 郭氏哪里顧不得這些,上了香,問起沈瑞往京城報喪的事。關鍵時刻,長子沈瑛,也成了郭氏的主心骨。 待知曉沈瑞沒有耽擱,已經派人快馬往京城報喪,郭氏方露出幾分虛弱來。 雖說夫妻情深,可郭氏卻知曉眼下不是任意的時候,有丈夫的喪事,還有次子的傷勢,還有接下來沈家所需要面對的案子。她沒有強撐,跟沈瑾道了謝后,就回去內院。至于會不會無人時垂淚,緬懷丈夫之類,就不是人所能知。 五房眾堂親原本心虛,可依舊因郭氏的視而不見惱怒,沒有人敢在沈瑾、沈瑞面前說什么,可不少不得竊竊私語,念叨兩句郭氏的薄情。 至于沈琦,在裝裹的時候露過面,已經孱弱的坐不起,又斷了胳膊,跪在沈鴻靈前痛哭,生生地哭的暈了過去。還是沈瑞做主,叫大夫在沈琦的止痛藥里多加了一味安眠的藥,安排人將沈琦送回臥室。那般模樣,倒是沒有人會提什么規矩,非逼著沈琦守靈,否則不是盡孝,就是要送命了。 四更天的梆子聲響起,沈瑞已經是上眼皮打下眼皮。他回頭看了眼沈瑾,沈瑾更是小雞啄米似的,頭一點一點。 沈瑾就是昨日到的,結果經歷了那么多的事,還來不及休整,就又生生地熬了一夜。 沈瑞想到這里,就推了一下沈瑾道:“大哥,天快亮了,明日事情還多,你先回去歇息一會兒,也省得明天沒精神。” 沈瑾猶豫了一下:“那你呢?” 沈瑞道:“我一會兒去全三哥那里瞇一瞇。” 沈瑾也是乏得狠了,就沒有客氣,打著哈欠,點了點頭,道:“那我回去打個盹兒,明兒早上再過來。” 沈鴻之死讓人傷感,可到底是有跡可循,早有預感;倒是沈家三子的官司,更讓人掛心。如今雖不能說塵埃落定,到底有了好的發展,讓人也跟著放松下來。 五房與四房比鄰而居,自然出了五房就是四房。 等待沈瑾回到四房自己的院子,就見院子里還亮著燈,有些意外。 夏日天亮的早,遠處傳來雞鳴聲。 沈瑾叩門,待小婢提著燈籠來開門,便道:“等到這個時候?怎么還不睡?” 沈瑾早年曾收過屋子人,后來進京應試前都放出去嫁人,如今院子里當值的婢子最大的不過十三、四歲,叫做墨香,沈瑾書童的妹子,打小早就在這院子里當差的。 墨香看著沈瑾欲言又止,一時望向廂房,一時望向沈瑾。 沈瑾察覺到不對勁,止住腳步,道:“東廂房里怎么了?” 東廂是茶室,沈瑾之前沒有離開松江時偶爾待客之所。 墨香輕聲道:“大爺,有客至,在東廂哩。” 沈瑾意外道:“有客,什么時候來的?怎么沒打發人去隔壁說一聲?” 墨香小聲道:“客人說是同大爺一道從京城來的,不好叫人曉得。” 沈瑾聞言不由皺眉,這可見是謊話。自己護送沈鴻夫婦回松江,同行的只有兩房下人小廝,并無外客,也沒有什么不好對人言之處。 到底是哪個,過來沈家四房裝神弄鬼? 東廂燈影搖曳,沈瑾挑了簾子進去,就見茶座上,坐著一婀娜身影,看著身形卻是一妙齡女子。 聽到門口有動靜,那人抬起頭來。 沈瑾依稀覺得有些眼熟,又有些不敢認。 那女子已經站起身來,做了個福:“大表哥,別來無恙……” 第五百一十八章 螳螂捕蟬(三) 大表哥? 四房往上數幾代單傳,別無旁支,姻親越少,能稱呼沈瑾“大表哥”的人,本就不過是幾家,有張老安人的娘家張家人,有沈瑾生母鄭氏的娘家人鄭家。至于沈瑾名義上的外家孫家,因孫氏是獨生女,早已經斷了傳承,別無旁人。 鄭家小舅在直隸為官,家中有表弟、表妹,可都比沈瑾年紀小一截,不是這樣年紀相仿年紀。那剩下的,只有張家諸表親。 沈瑾只覺得心下一顫,面上多了幾分不自在。 當年鄭氏收了張家兩位未婚小娘子做養女,隨后又出手變賣之事,是鄭氏與沈源決裂的引子。沈源怒而出妾,鄭氏則離了親子,回了娘家,就是因沈源與這張氏姊妹茍且。鄭氏雖是為了兒子以后名聲清理后患,可在張老安人與沈源眼中,就是心狠手辣的蛇蝎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