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張四姐“咯咯”笑道:“奴曉得mama疼奴家,可奴家是哪個牌位的?老爺會計較這個,也不會收了奴家。說句不怕羞臊的話,爺有時還專門喜歡聽奴講這侍候旁人的葷話哩。” 這老嬤嬤是寧王府舊人,宮人出身,規矩跟尺子量的,自是見不得張四姐的輕浮放蕩,可能勸的都勸了,可半點不管用,只能嘆氣返回廂房,眼不見心為凈。 眼見老嬤嬤見了廂房,張四姐收斂了臉上的笑,拿起之前就撂在屋后的暗色披風,身上裹了,躡手躡腳地離了院子,匆匆而去。 三、五家外,傳來兩聲犬吠,復又恢復平靜。 過了兩刻鐘,隨著胡同口急促的腳步聲,犬吠聲又起。 廂房里的老嬤嬤察覺到外頭動靜不對,出來查看,就見大門“啪嗒”一聲被踹開,涌進來幾個提著燈籠的錦衣衛。 “張氏人呢?”為首那人問道。 老嬤嬤面帶驚恐,身子直打顫,看樣子似被嚇傻了,捂著嘴巴,也不知道回話。 那幾個錦衣衛等的不耐煩,在各屋翻看起來。正房亮著燈,可里面空空無人;沒有亮燈的東廂,老嬤嬤方才待的西廂,都被翻了一遍,都沒有找到人。 “這就跑了?”為首那人皺眉,指著老嬤嬤道:“抓這老婆子回去拷問,一個小寡婦,這大半夜的能跑到哪里去?” 有兩個錦衣衛聞言,過來拖拉老嬤嬤。 老嬤嬤卻是站也站不直,身子直往下出溜。其中一錦衣衛不耐煩,踹了她一腳道:“老實跟著,還要大爺攙著你走不成?” 老嬤嬤卻是不吭聲,身子突然多了屎尿味兒。 這兩個錦衣衛惡心的不行,松手將老嬤嬤丟在地上。 老嬤嬤吭也不吭一聲,身子直直地倒向一邊。 “這是要裝死?真是晦氣!”一錦衣衛抱怨道。 另外一人卻是察覺到不對,驚呼道:“血!這老婆子流血了!” 眾人聞言,提著燈籠近前照亮,就見地上躺著這老婆子瞪大眼睛,雙唇烏黑,七竅流血,原來她不是因驚恐失禁,而是中毒后失禁。 奉命來抓人的小旗面色發黑,蹲下身體,伸出手去在老婆子鼻子下探了下,臉上熱氣未散,可已經察覺不到鼻息。 沈家四房后門處,蹲著一個黑影,一動不動。 隔壁傳來和尚道士的念經聲,夜風吹來,樹影搖曳,平添幾分陰森。 遠處傳來梆子聲,三更天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螳螂捕蟬(一) 如今正是月末,天上沒有月亮,群星閃爍。 隨著三更天的梆子聲落下,松江城里陷入幽暗,就是白日里亂糟糟的鳴蟬,也都陸陸續續安歇下來。偶有三、兩聲犬吠,遠遠的傳來,也終究恢復萬籟俱靜。 知府衙門前街,風吹樹影,影影綽綽,其中間雜些別的來。不遠處的墻壁上,一個瘦小黑影伏在墻頭,向遠處眺望,隨即輕輕溜下墻頭。 胡同口,幾十個黑衣人疾步前行。因為腳底纏布,腳步落地聲音低而沉悶,在深夜極為不顯。在這些人后邊,兩人低聲說話。 一人問道:“先生,衙門里消息都遞過去了?安排的妥當嗎?” 另一人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幾十兩銀子砸下去,不過是開個側門,拒絕的才是傻子。” 前面的人松了一口氣:“只要進去就好,油桶都準備好了,不管能不能順利干掉欽差,總要大鬧一場。” 另一人道:“別忘了再安排幾個人手在監獄那邊鬧騰一下,做出是賀家人出手的樣子。哼,那個賀二老爺,我旁敲側擊了有些日子,卻是油鹽不進。既是不聽話,也當好好教訓一頓。” 前面的人應了,帶著幾個跟班,追前邊的隊伍去了。 留下那個人,裹了裹身上披風,轉身離開。等他身影在街頭即將消失,后邊跟了兩個人,貼墻而行,遠遠地綴了上去。 知府衙門側門,門外傳來幾聲貓叫,隨即就是貓爪撓門聲。 過了好一會兒,門里傳來兩聲不并明顯的叩門聲。 外邊一行人,正是要進去鬧事的黑衣人等,聽到叩門聲,也上前輕叩了兩聲門。 “吱呀”一聲,門被退出一道縫,有人探頭出來道:“快進快出,莫要連累了……” 話音未落,人頭滾落,尸體已經倒向一邊。 這批人,本就是亡命之徒,自然是不將生死放在眼中。為了免除后患,不留活口也是規矩。 可恨這知府衙門的門子,自以為得了幾十兩銀子的外財,雖曉得半夜開門定有些不規矩的地方,也因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卻因此斷送了性命,這正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眾匪徒進了側門,除了側門這里留了幾人放風接應,其他人都往知府衙門東南方向所在客院去了,那里正是欽差下榻之處。 這是一進大院子,東西廂房都已經熄燈,只有正房右稍間還亮著燈,里面有人影,像是坐在書案后看書。 這是找到正主,眾匪領頭的黑衣人心中大定,揮手招呼手下上前。 眾匪沒有急著攻擊上房,而是先拿著油桶將東西廂門窗都澆了一遍。等到灑完油脂,準備好后,領頭的黑衣匪首就帶人往上房去。 到了屋子門口,那黑衣匪首反應過來不對勁,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