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既是沈瑞的孝敬,郭氏就不假人手,凈了手要自己送到佛龕去。 沈瑞見了,忙上前幫著。 郭氏還不解,拿起佛像抬不動才發現不對勁。 郭氏臉色大變,看著沈瑞嚴肅起來:“瑞哥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氏性格直爽,并不是個有心機的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差不多都在臉上寫著了。不外乎擔心沈瑞借著管家之利,一時起了貪心,中飽私囊之類的。 沈瑞便道:“嬸娘就放心收著吧,用的是我娘留給我的銀子,來陸正當?!?/br> 郭氏松了一口氣,卻依舊是搖頭道:“要是銀佛我就收了,這個卻不能收。你這孩子,到底還小,散漫慣了,不把錢當錢。等以后正經要用時沒有,豈不是要著急?” 沈瑞道:“嬸娘進京四年了,我也就孝敬了這一回。是我的心意,嬸娘就不要推卻了。反正是侄兒孝敬給嬸娘的私房,以后留給孫子,還是陪送給福姐兒,就是嬸娘說了算?!?/br> 郭氏還是不肯收,道:“你要是不帶走,回頭我也會讓你三哥給你送過去?!?/br> 沈瑞道:“我是偷偷帶東西來的,要是推來送去聲張開來,說不得就要遭賊了?!?/br> 郭氏聽了,不免擔心,就不再逼著沈瑞帶走金佛了。只是她也沒有為絲毫竊喜,只想和是沈瑞存在自己這里的,以后沈瑞要用再拿去就是。 沈理與王守仁都是真正關心沈瑞之人,想法與郭氏差不多,因此沈瑞很順利地將三尊金佛送出去…… 第四百五十章 金榜題名(一) 沈滄的“百日祭”過了沒幾天,就到了春闈之期。 沈家三老爺雖恩萌出仕,沒有參加這個春闈,不過徐氏兩個外甥祝允明與魏校卻要下場。沈家族親這邊,也有好幾人要下場。有宗房的族叔,四房的沈瑾,五房的沈琦等人。因此,沈宅這邊對于春闈之事也頗為關注。 沈瑞想到沈瑾的解元身份,心情也頗為微妙。倒不是說嫉妒沈瑾,而是壓力真大。畢竟自己兩世為人,沈瑾是真正的少年才子。這次春闈不知沈瑾會拿個什么名次回來,沈瑾既盼著他支撐門戶,將四房那一灘撐起來;又覺得要是沈瑾成績太好的話,自己以后的壓力怕是更大了。 不說別人,就是沈理、沈三老爺他們這些長輩,也見不得自己差沈瑾太多。 這一日,正是會試放榜之日,三老爺休沐在家,叔侄兩個便聊起今科會試。 “希哲文采風流,不過未必入了考官的眼;倒是子才,時文做的端正嚴謹,今科希望更大些?!比蠣數?。 希哲是祝允明的字,子才是魏校的字。因徐氏的緣故,他們兩個常來尚書府,與三老爺都是相熟的,倒是比松江過來應試的族人要更知根知底。尤其祝允明,自打弘治六年開始,今年已經是第五次進京應試,之前也曾在沈宅客居過,與三老爺年紀相仿,知趣相投,感情十分深厚。因此,今年這些應試舉人中,三老爺最關注的不是族親,而是祝允明這位好友。 沈瑞道:“祝表哥出身書香門第,祖上也是靠科舉晉身為官,拜的老師又是探花郎,為何做文章還如此不知變通?” 就算以前自信,如今落第四次,也該吸取教訓。 三老爺搖頭道:“哪里就那么容易呢?他九歲做時文,三十年下來,都是如此,如此遣詞造句都已經記在骨子里,就算是想改,也成了四不像。所謂考試秘笈都是小道,立足根本還在文章上。” “不知道琦二哥今年如何?”沈瑞道。 三老爺想了想道:“琦哥文章素來平平,并不出彩,可也無大錯處,倒是可上可下?!?/br> 不止叔侄兩個說起今科會試,京城內等候消息的應試舉人與家人,也都是翹首以盼,等到張榜。 隨著街頭上鞭炮聲漸次響起,報喜的隊伍奔往京中各坊。 禮部衙街前的茶樓中,沈琦臉上難掩黯然。 沈全在旁開解道:“二哥急什么?二哥還不到而立之年,才考了兩回,下次再考就是。” 沈琦撂下茶杯道:“我知道,可就是心里難受?!?/br> 沈全道:“二哥?!?/br> 每科會試應試舉人三、四千人,只取三百人,落第是常事,榜上有名反而是驚喜。以沈琦的年歲,實沒有必要因落第就灰心至此。 沈琦道:“三弟,我已經而立之年了,真要這樣三年三年的考下去嗎?” 沈全道:“二哥不是也覺得自己文章進益了,許是下一科就心想事成了。” 沈琦指著樓下,自嘲道:“我原本也這樣覺得,現下倒是拿不準了,到底什么時候是頭。難道也如那老者一般,考到須發潔白?!?/br> 茶樓下,一老儒正痛哭流涕,樣子好不凄慘可憐。 就是還沒有資格應禮部試的沈全,見了此行此景,心里也跟著糾起來。他自己,是吃過落第之苦的,那是在院試的時候。 沈琦并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只是有些話不好在父母妻兒面前說,才在胞弟跟前嘮叨兩句。 他長吁了口氣道:“瑾哥兒考了第二,倒是令人嘆息,離會元就一步之遙了。” 會試第二雖也會引人關注,可到底比不上榜首。要是會元的話,在殿試時只要不出錯,應就在一甲上了。加上沈瑾鄉試是解元,要是中了會元,殿試點元就是“三元及第”,成就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