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雖說論起血緣來,沈瑾與沈瑞之間,要比五房三兄弟與沈瑞近;不過論起感情來,沈瑾不過是個需要客氣應對、不太熟悉的陌生人;五房三兄弟卻是視沈瑞如手足,沈瑞也將他們當成真正的親人相待。 沈瑞欲言又止,沈瑾雖有些疑惑,卻也沒有多問,點點頭道:“我昨日去了鴻大叔家,這兩日安頓完了,也要過去稟告長輩一聲……不知瑞二弟的事情急不急,要是不急的話,我與琦二哥就‘五七’的時候過來;要是急的話,我們便明后日來……” 沈瑞心里想了下時間,道:“趕早不趕晚,要是琦二哥那邊便宜,瑾大哥你們就明日過來吧……” 等到次日,來的不僅是沈瑾與沈琦,沈全也帶了幾分好奇跟過來湊熱鬧。 沈瑞說的,卻不是熱鬧。 有落實到文字上的東西,也有只能口耳相傳的。一些應試技巧還罷,一力降十會,像沈瑾這樣的,只要文章做的不跑偏,不過是錦上添花;對于沈琦這樣可上可下的,則是奉若至寶。 另有則是與明年春闈有關系的消息,是有可能被點為主考官的幾位翰林學士與禮部尚書官員的履歷與文章,這個則是多重準備。至于最后主考到底能不能從這些人里出,誰也說不好。 “我連鄉試都沒有下場,在兩位兄長說這些倒像是大放厥詞,不過有備無患,不過分些小心思,總不是壞事……”沈瑞道。 這些東西,并不是沈理或是王守仁哪個傳給沈瑞,是沈瑞在這幾年同幾位狀元與進士出身學習時,耳濡目染記得的一些考試分析。 不說沈瑾,只說五房與他這般親近,沈瑞就沒有想過藏私。只是因從八月開始,他這邊事情不斷,壓根沒有心思去想考試的事。昨日看到沈瑾,沈瑞才想起此事。 沈瑾十分動容,只覺得手上的紙薄薄幾張,卻是重逾千斤。沈琦則是眼睛發亮,帶了幾分興奮道:“瑞哥兒,這都是你寫的,你怎么想起這個來?” 沈瑞道:“倒不是特意去琢磨這個,只是昨日看到瑾大哥過來,想到此事……兩位兄長應試,我實幫不上什么,只能多幾句廢話,也多是拾人牙慧,還請兩位兄長勿要嫌我多事就好!” 沈琦忙道:“這樣的多事,誰會嫌棄多?這些經驗,旁人就算曉得了,也藏的嚴嚴實實,恨不得當成傳家寶,也就只有瑞哥兒,才會這般大方與我們分享……” 沈瑛也是進士,沈琦則是參加過弘治十二年那科春闈,不能說沒有經驗,只是同沈瑞總結的這份相比,沈琦之前曉得的那些就是皮毛。 對于明年春闈,沈琦本沒有什么信心,不過得了這份東西,卻覺得自己可以試一試了。至于到底能不能榜上有名,剩下的就要看運氣。 沈琦雖曉得沈瑞的性子,知曉他不是個小氣的,不過現下也心下訝然。他看了這幾年,早就瞧出來,沈瑞對于四房本生親人那邊十分生疏,就是對于沈瑾也是客氣有余、親近不足。有前因后果在,沈瑞對于那邊冷淡也說得過去。沒想到在沈瑾遇到事上,沈瑞還是愿意援手,之前幫忙安置鄭氏時如是,現下備考也如是。 等到回到家中,與沈瑛提及此事時,沈琦都道:“瑞哥兒平素看著溫和,卻是始終透著冷清,沒想到倒是心熱的。換個其他人,都難以這樣對沈瑾,頗有古君子之風。” 沈瑛聽得卻是皺了眉,要是沈瑞下場三次、五次,課業上有所不足,預備這些還罷;明明他有良師,年歲又小,就想著這些取巧之道,就顯得不踏實了。可平素沈瑞最是穩重不過,并不是浮躁輕佻的性子,卻是這樣早做準備,心思并不在功課上,而在功課外,這是只求功名。 “竊喜什么?這不過是小道,要是文章做的差,就算在這些傷費再多心思也是無意!”沈瑛眼見沈琦還尤帶喜色,呵斥道。 沈琦依舊帶了笑,卻是面上帶了苦澀:“對大哥這樣資質的人來說,這些不過是小道;可對我來說,說不得就是絕境中的通途…… 沈家治喪還在繼續,直到“七七”出殯。 沈滄是十月二十二病逝,到出殯之時,已經過了臘八。 隆冬時節,銀裝素裹,尚書府外卻是車水馬龍,一片熱鬧場景。 作為任上病逝的京堂,沈滄算是風光大殯,當日送殯的親朋故舊的馬車從人,將仁壽坊里一條街都堵的滿滿的,不過大家也都曉得,親朋還罷,官面上的人情,已經開始幾分冷清。就算各個衙門的主官多送了祭席、祭棚,不過親祭的沒有幾個,多是遣了子侄或是管事主祭,不可謂不怠慢。沒, 沈家上下,又是忙著治喪,又是感懷沈滄,顧不上其他。 像賀東盛這樣比較勢利的官場同僚,且與沈家有過摩擦爭端的,少不得在心里幸災樂禍一番。再想想沈瑞要接著守孝三年,沈瑾卻是京城正熱門的狀元候選之一,賀東盛少不得唏噓幾聲。 早知沈滄這樣短命,沈瑞那邊借不上力,當初就不該將族妹許給沈源,而是應該在侄女中尋一人許給沈瑾。 自打南京鄉試結果到了京里,賀東盛就給族妹去了信,提及“親上加親”之事,不知是不是路上耽擱,還是沈源與小賀氏另有打算,并沒有見有回信回來…… 第四百四十一章 頭角崢嶸(二) 在沈滄出殯后,沈洲也要準備啟程離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