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三老爺身體孱弱,眾所周知,不去送殯也是意料之中;對比喬氏依舊“抱病”沒有露面,則是叫人有些意外。 雖說之前大家也在猜測喬氏八成是有了過錯,才被送到莊子上,可猜測畢竟是猜測;如今嗣子夭亡,喬氏還沒露面,不是錯實在大,就是待嗣子太無情。不管是哪一種,都是喬氏本身的不是,大家望向喬家人就帶了思量。 喬家三房的老爺、太太都到了。 看著大家的異樣,幾位太太訕訕的,幾位老爺則暗暗惱火。 不叫喬氏露面,是沈滄的決定,他們兄弟幾個也無可奈何。喬大老爺素來沒心沒肺,雖覺得面子上有些難看,不過想起昨日因、今日果,倒是也沒有怪責沈滄不講人情;喬二老爺、喬三老爺惱火中帶了憂慮。 沈滄此舉,哪里是不給喬氏面子,是連喬家的臉面也不顧。之前對喬家多少還有些香火情,如今是真的冷下來了。 喬家三兄弟分家后,長房大老爺沒出息,靠著祖產尚能混日子,二房與三房在商場與仕途上卻都需要靠山。 喬二老爺還罷,鋪子里有三老爺的于股,只需多舍些紅利讓兄弟出面斡旋就是;喬三老爺想到自家姐夫,到明年是三年任滿,就思量著往江南去信,勸姐夫回京。 沈滄待喬家沒有香火情,可沈洲卻不然。沈洲向來親近喬家,待三個舅子也不錯,與喬三老爺關系尤為好。瞧著沈滄對喬家態度,未必會愿意在他孝滿起復上出力,沈洲卻不會束手不管。 眾人心思各異,小輩們卻是真心難過,尤其以沈全、何泰之為最。沈全不說,從頭到尾紅著眼睛;何泰之也是“啪嗒”、“啪嗒”掉眼淚。 殤事從簡,逝者不過是未成丁的少年,殯喪隊伍從沈宅出發后,就一路往北,要從北城出城。 就在安定門前,就人設了祭棚,見到沈家的殯喪隊伍到了,就有幾個素服裝漢上前。 沈瑞見這幾人雖是面生,可一樣裝扮,渾身氣度有些眼熟,不由意外。他下了馬,往祭棚走了過去,果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 “壽哥……”沈瑞心中大驚,面上也帶出了些。 祭棚里擺著一桌水酒,壽哥一身素服,身后除了幾個侍衛之外,還有兩個小廝。 壽哥望向沈瑞。 兩人已經半年沒見,沈瑞本就因抽身條的緣故高挑單薄,如今雙眼洼陷,身上衣服曠蕩,更是顯得清減。 壽哥嘆了一口氣,道:“逝者已矣,沈大哥也需節哀順變。” 他與沈玨本沒什么交情,不過瞧著眼前素白的殯葬隊伍,想著“生死”二字心中也添了酸楚。 沈瑞道:“你怎么來了?張大人不是說尊親正拘你在家,這樣出來無礙么 “相識一場,我總要過來送送。”壽哥道。 這會兒功夫,沈滄已經得了消息,知道前頭有沈瑞的“好友”設了祭棚。雖說是小輩,可畢竟是一份心意,沈滄正尋思用不用喚人到馬車旁說話,就見祭棚前站著的幾個魁梧大漢。 沈滄眉頭微皺,放下車簾。 沈全、何泰之、楊仲言等人已經認出壽哥,都下馬上前。楊慎則帶了糾結,挪著腳步,也湊了過去。 大家都是熟面孔,若非眼前時機不對,壽哥都要歡喜雀躍。 他按捺著歡喜,與眾人一一打了招呼,到了楊慎的時候,則是多看了兩眼。楊慎神色之間本不由自主地帶了幾分恭敬,被壽哥瞪了一眼,方伸手摸了摸鼻子,神色自然許多。 楊仲言本就心中疑惑,眼睛滴溜溜地偷看壽哥,自然看見壽哥與楊慎之間的互動,不由瞪大了眼睛。 何泰之見壽哥正經八百地設了祭棚來送殯,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關切道:“張大哥不是說你家長輩正拘著你在家調理,你怎么出來了?會不會挨教訓 壽哥瞥了他一眼,道:“要是我不來,豈不讓是讓人說嘴?” 何泰之訕訕道:“先前不是不知道你前陣子病著……”說到這里,打量著壽哥,帶了疑惑道:“瞧著你氣色倒是好,倒是瞧不出大病一場的模樣,這是都調理好了?” 壽哥摸了自己一把,道:“我這是胖了?這兩個月被關在家里不得出門,每日里湯湯水水的補品不斷,都要補成大胖子了……” 何泰之神色柔和下來,道:“都是父母慈心,壽哥是個有福氣的。” 相對之下,沈玨則是太倒霉了。 因沈珞之喪后的鬧劇,何家本就對沈家二房存了嫌隙,這次沈玨的死因瞞得了外頭,卻瞞不住小徐氏。 小徐氏有兒有女的人,自是聽不得磋磨孩子的消息,在家里少不得埋怨了喬氏幾句。 壽哥聞言,身子一僵,神色就有些發黑。 楊仲言聽過宮禁流言,瞧見不對頭,忙道:“隊伍還等著,不好耽擱…… 壽哥這才神色好些,看著沈瑞道:“我來給沈玨上一杯酒” 沈瑞躬身,帶了感動道:“我代玨哥謝過壽哥這份情誼。” 再看沈全、何泰之等人,面上也帶了感激之色。 壽哥雖說是心血來潮,可并不耐煩這些繁文縟節,不過眼見眾人領情,這敬酒便也敬的真心許多。 因現下是寒冬臘月,送殯的隊伍中多是馬車。前頭停了,后邊自然也得了消息。聽聞是沈瑞的朋友設“祭棚”,喬家幾位老爺都覺得荒唐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