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喬氏之前去莊子上“養病”,外頭并沒有準信,即便旁人有猜測也只是猜測;等到沈玨出殯,喬氏還不露面,就越發叫人思量。加上氏被送到莊子前就有些發瘋的跡象,在莊子上這大半年雖沒有聽她繼續發瘋的消息,可真要接回來,難保再鬧出什么幺蛾子。 徐氏心里雖覺得不該接喬氏回來,可是想著沈家名聲,少不得問丈夫一句 “以喬氏惡行,沒有奉上休書,已經是看她生養了珞哥一場的情分上;明知那是個瘋婦,還要讓她回來繼續禍害家里人不成?喬家那邊要是有話,夫人只管推到我身上。玨哥好好的身體,若沒有去年喬氏為惡,豈會損了根基?沒有讓她為玨哥償命,已經是寬和,她還想要回來做太太不成?”提及喬氏,沈滄滿臉厭惡。 他如今執掌刑部,看事情習慣結合前因后果。 沈玨之殤,親長疏忽一時看顧不到占了三成錯,那沈玨自己不愛惜身體,生病了還硬挺著去上學也占了三成不是,剩下那四成,就要“歸功”與喬氏了 這事情沒有后悔藥,誰也不能讓時光倒流。不過發話圈喬氏到底,這個主沈滄現下還能做到。 沈玨已殤,小二房又斷嗣,這一點沈滄夫婦心知肚明,卻誰也沒有提及此事。 喬氏自私糊涂固然令人惱怒,二老爺對妻子先縱容再推給兄嫂的行為,也讓沈滄與徐氏不滿。 沈滄做了大半輩子長兄,也擔當得起“長兄如父”這四字。早先在他眼中,怕是兩個手足兄弟要放在前頭,徐氏這個發妻都要靠后;這幾年經歷的事情多些,沈滄也放開了手腳。 二老爺奔五的人,三老爺也過了而立之年,他這個大哥看顧兩房兄弟半輩子,就算是到了地下,也能對老父有個交代了。 剩下的日子,這兩個兄弟也該自立。 小二房血脈傳承,是另擇嗣子過繼,還是納妾求子,沈滄是絲毫不想參合 “早在三年前就不該替二房拿主意……”沈滄苦笑道:“這回讓二弟自己折騰吧,是好是賴都是他自己擔著。” 徐氏嘆了一口氣:“二叔已經離京兩年多,只盼著這回他能真正立起來… 沈洲到明年就任滿,不過京中沒有合適的缺,沈滄正盯著南京的缺。 江西是行省,平調到南京衙門,也算是高升。南京衙門雖是養老地界,可也是熬年資的好地方。 沈滄本決定不再管二老爺事,可關系到二老爺前程之事,又哪里能真的不管,不由一陣悶氣。 沈滄悶聲道:“都說兒女是父母的討債鬼,老二雖只是我弟弟,卻也是個討債的,都是我上輩子欠了他……” 東宮,暖閣。 壽哥坐在熏籠上,手中握著一杯姜茶。 屋外大雪雖停了,可因融冰的緣故,倒是比前幾日落雪時還要冷。壽哥是個在屋子里呆不住的,即便身邊大伴勸著,每日也也要往外頭轉兩圈。 早先壽哥最厭姜茶,今日卻是痛快地接過,只是喝的時候有些費勁,擰成眉頭半天才喝半口。 張會今日代他去沈家吊祭,壽哥想要知曉宮外諸人的消息,就專程等了張會回來。 “香燭直接點上了,祭幛也掛了起來……沈瑞雖沒有說什么,不過話里話外卻沒有離了殿下。”張會回道。 “后事辦得熱鬧么?沈瑞哭了沒有?”東西是壽哥叫人準備的,見送對了禮,就帶了幾分得意,好奇道。 張會搖頭道:“今日不是正日子,倒是不見外客,只有沈家一個族親與幾個姻親少年在。沈瑞沒哭,不過看著也不大好……聽說他與沈玨是打小一道長大的,總要緩些日子才能過勁來……” 壽哥留心的是外頭的消息,對于沈瑞、沈玨之間的兄弟情聽一句就算,道:“族親?姻親少年?可是沈全、何泰之與楊仲言他們幾個?” “還有個喬六,是沈家二太太的娘家人……”張會道。 壽哥聽見不認識,就丟到一邊,只追問其他三人的消息。 張會笑道:“沈全同楊二郎倒還算客氣,何家二郎卻是惱了,還嗔怪殿下為何得了消息還不露面。臣解釋了,他才好些。” 壽哥不以為忤,反而覺得憑借與沈瑞這兩年的交情,加上與其他少年的玩伴情誼,這樣不露面確實不大好。 他站起身來,在地上踱步走了兩圈,道:“何泰之是該生氣,朋友一場,孤是應該送沈玨一程……” 第三百六十八章 桃李之教(三) 三日匆匆而過,轉眼到了沈玨“頭七”。 時下雖最重白事,可沈玨是“中殤”,喪事從簡,今日就要出殯。沈瑛、沈理兩家,都過來了,尚書府的幾門姻親也安排人上門送殯。稍遠些的親朋故舊,之前吊祭過,現下就無需露面,并非有意怠慢,而是殤事從簡。 要是長者逝去,世人謂之“喜喪”,自然是cao辦的越熱鬧越好,死后哀榮也能顯示兒孫的孝心;年幼者喪,家中長輩白發人送黑發人,是最悲傷之事,本不是湊熱鬧的事。 民間的說法,殤者喪事太重了,會讓殤者留戀人間,不能安心投胎。 沈瑞自來到大明朝,參加過幾次出殯禮,同前幾次殯禮相比,今日的殯禮因人少而顯得冷清。 沈玨無子而殤,就由族侄沈瑛長子楠哥兒摔盆。 三老爺身體雖比前幾日好些,可依舊是咳的厲害,沈滄夫婦放心不下,不許他去送殯。尚書府這邊,除了四哥因年幼被留在家之外,長房三口與三太太都去送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