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壽哥聽了,似也跟著生疑:“是啊,為甚呢?大伴可有聽到其他消息?” 那內侍猶豫了一下,搖頭道:“奴婢并不曾聽聞什么消息……” 壽哥不快道:“如今孤都要成了瞎子聾子,想要聽兩句真話都要去做賊,連大伴也不予孤說真話了么?” 內侍忙道:“奴婢不敢” “哼孤曉得,你們都怕中宮,眼里沒有孤”壽哥氣呼呼道。 那內侍忙跪下道:“奴婢惶恐殿下,自古疏不間親,奴婢是怕忠言逆耳 壽哥站起來,親扶了那內侍起身:“大伴這是什么話,若論親疏,誰又比得過大伴與孤?這些年來,大伴陪著孤,孤才好過些。” 那內侍不是旁人,正是東宮大伴劉瑾。自弘治九年入東宮侍奉,至今已經整整七年。 劉瑾激動道的:“能服侍殿下,是奴婢之幸……” 劉瑾雖看不過四十來許年紀,實際上已經五十三歲。自六歲入宮為侍,給大太監做養子,對于內廷的熟悉,劉瑾并不亞于如今的天子弘治皇帝。即便早年犯了死罪,依舊被赦免,且安置在東宮為太子,就能看出弘治皇帝對劉瑾的看重。 劉瑾此人,卻是內學堂出來的,不同尋常內侍。 他不僅長得儀表堂堂,儒雅如君子,且知文史、通古今。 最要緊他極為“忠心”,服侍主人“貼心”,不僅得了壽哥歡喜,在皇上面前也周全合意,要不然也不會擠走東宮其他幾位大侍,成為東宮大伴。 在之前,壽哥對于身邊這位大伴是十分信服的。 不過,經過楊廷和的提醒后的,壽哥“追根溯源”,也終于想起自己對中宮的忌憚從何開始。七年前,劉瑾到東宮當值時。 當時蔚悼王已薨,壽哥當年不過六歲,已經是初記事的年紀。 宮里氣氛始終凝重,太皇太后再提納妃之事,坤寧宮因蔚悼王之殤愁云慘淡,中宮再次查出有妊,皇上也再次拒接了選秀,宮里的氣氛才漸漸好轉。 不過四下無人時,劉瑾卻常常看著壽哥,時有憂心。壽哥不解,追問劉瑾,劉瑾卻總是轉了話題。 直到泰康公主落地,壽哥才無意聽見宮人道:“阿彌陀佛,太子殿下總算平安了……” 另一宮人道:“著死難道生下小皇子,太子殿下就沒活路了?有太皇太后在呢,當年護得了皇爺,現下也護住了太子” 先前一人道的:“皇爺愛重皇后,若是皇爺去求呢……皇爺雖看重太子,那是因沒有其他皇子的緣故,不說旁人,就是蔚悼王若還在世,有沒有太子立足之地就是兩說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端倪可察(三) 沈漁雖不過是生員,可輩分在這里,且又是宗房近支,不管是沈理,還是沈瑛,都要給這位族叔幾分面子。 沈漁進城后,除了二房這里設了一頓接風宴,沈理、沈瑛兩家也輪流相請 正好這幾日下雪,三老爺與沈玨身上都有些不舒坦,陪著沈漁、沈環父子出門的差事就落到沈瑞身上。 沈瑞自然無異議,打發人往族學里告了幾日假,陪著沈漁父子應酬了兩日 沈理那里,雖向來與族人疏遠,不過畢竟沈漁輩分在這里,沈理夫婦也是客氣有禮。 到底是狀元府邸,沈漁也沒有那么不知趣的托大,客客氣氣地吃了一頓飯,父子兩個戰戰兢兢,倒是比在尚書府時還拘謹些。 沈理看在眼中,也不故作親熱。 這次宴請沈漁父子,與其說是給宗房沈械面子,還不若說是看在尚書府那邊。要是沈漁沒有住在尚書府,也就沒有這頓飯。 他連堂親九房都不親近,更不要說已經出五服的族親。除了尚書府這邊,其他的不過是面子情。 與沈械之間,因立場不同,族兄弟早已漸行漸遠;對于沈瑛他倒是無惡感,不過卻知自己處境,看似風光,卻也驚險,不愿意白連累旁人,這幾年也是減了往來。 到了五房,則是另一個情形。 五房與宗房關系交好,沈瑛與沈漁也比較相熟。加上沈全今年北上,受了沈漁照拂,款待起沈漁父子來,便很是熱絡。 有五房做對比,沈漁父子也察覺出沈理對族人的疏離。 “本以為都是同族,二房顯貴,同宗族又恢復往來,京城各房定是以二房為首、抱成一團、守望相助,沒想到卻是各自為政。一筆寫不出兩個沈來,在外不易,這是為甚呢?”沈漁私下里對著兒子感概道。 沈環道:“老爺真是白cao心在松江時,族規宗法在,各房甘心以宗房執牛耳;到了京城,就要比官大官小。宗族那一套在官場上,又哪里行得通?難道二房大伯堂堂尚書、二房六族兄堂堂狀元,行事還要看宗子宗孫的眼色不成?就算那幾位族兄彼此不相親,待二房大伯的尊敬卻是一樣的,要不然也不會給咱們父子面子。” 沈漁自然也曉得此處,點點頭道:“玨哥與瑞哥都是好的,以后雖隔的遠了,卻不要少了走動……若是我兒能出人頭地,官場上也有了依仗;即便在家守業,多這一門貴親也有底氣。” “雖說瑞二哥也不錯,可兒子私心里還是盼著三哥更好些……三哥功名遲了瑞二哥一步,只希望姻親上能好些,洲二伯要是在京就好了……”沈環嘟囔道。 沈漁拍了下他的后腦勺道:“臭小子,還說老子白cao心,我看你才是瞎擔心。玨哥雖不錯,可心性卻比不得瑞哥。瑞哥才是二房的頂梁柱,他越好,玨哥越是能借力,他們兄弟感情又好,你少在玨哥跟前說這些有用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