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外頭傳來梆子聲,一更三點。 沈玨湊到沈瑞身邊,帶了后怕,低聲道:“族叔不是愛挑理的人,二哥何苦趕回來,這踩著宵禁的點,要是碰上宵禁豈是鬧著玩的?” 沈瑞含糊道:“到底是族叔頭次上門,沒隨你們過去迎接已經不對,怎么好再怠慢?” 眾人又說了一刻鐘的功夫,才從正房出來。 因先前沒見徐氏,沈瑞就多留了一會兒。 旁人不知曉沈瑞脾氣,徐氏卻是曉得的。沈瑞不是愛改主意的人,要是先前真打算回來,就不會在走前報備外宿。況且沈瑞對于松江各房族人,除了沈理與五房之外,其他人也并不怎么親近。 徐氏吩咐紅云道:“去吩咐廚房,給二哥準備醒酒湯?”, 沈瑞忙道:“母親不用,不過才吃了幾盅?!?/br> “你這年紀,沾酒就算多,又吹了風,要是不酒醒發汗,仔細明兒身上難受?!毙焓系馈?/br> 沈瑞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孩兒任性了?!?/br> 徐氏柔聲道:“怎么半路回來了?是酒席吃的不痛快?” 沈瑞不好說胭脂幾個的事,便講王鼎耍酒瘋的事說了。 沈滄聽得直皺眉,道:“這等小人,以后當避之。” 徐氏也跟著搖頭道:“之前瞧著秦秀才也是個不錯的孩子,怎么竟于這等人為友?窮生jian計、富長良心,本不是一路人,以后瑞哥是當避著些。” 沈瑞道:“孩兒從未來招惹過他,不過聽著他說話口氣,倒是將我恨的死死的。又因孩兒得了小三元,他次次居了第二,就連親事不成的緣故也歸罪到我身上,還真是莫名其妙?!?/br> 徐氏輕哼道:“跳梁小丑罷了。且不說田家許婚不過是臆想中的事,就是真有其事,讓他如愿,說不得他還覺得田家門第不高,自己狀元大才,當尋個高官之女。這種人,仗著有些才氣,就愛做白日夢,恨不得一步登天?!?/br> 沈滄皺眉道:“這王鼎雖為人不堪,可寒門也不乏賢才,二哥以后且不可憑門第看人” 沈瑞起身應了。 眼見沈滄面帶乏色,沈瑞就從正房出來,回了九如居。 正房里,繞著沈瑞,沈滄與徐氏正說話。 “瑞哥沒說實話,定還有其他不堪的事。若只是一個醉酒耍酒瘋,不至于如此?!毙焓系目跉庥行┿皭潱骸耙呀浿皇强粗裥〈笕耍缃裾媸谴笕肆?。 沈滄道:“少年同窗湊到一起,除了吃喝玩樂,還能有什么?多半是那些秀才胡鬧了,瑞哥卻是潔身自好的。” 徐氏猶豫道:“瑞哥再懂事,也是血氣方剛的半大少年,如今漸大了,在外頭的應酬免不了,咱們還真得小心……” “夫人放心,我這兩年帶瑞哥出去應酬,也冷眼看著,瑞哥尚未開竅,在女色上并不留意?!鄙驕娴馈?/br> “先前到底還小,轉年就十六了?!毙焓线€是有些不放心:“用不用挑兩個妥當人給瑞哥?玨哥身邊近婢還不錯,瑞哥身邊兩個實是尋常。” “明年是鄉試之年,攔著還來不及,怎么能讓他分心?”沈滄皺眉道:“少年人貪歡,又無顧忌,豈不是損耗了精血?” “楊家姐兒今年才十一,委實太小了?!毙焓蠂@氣道。 客房。 因沈漁初次過來,怕他拘謹生疏,沈環就從沈玨院子里搬過來。 原還擔心族親高門傲慢,心懷忐忑的沈漁經過這小半日的功夫,終干將心放回到肚子里。 “二房真是與為父想的不一樣”沈漁嘆道:“咱們家這一支雖是宗房的,與二房未出五服,不過為父連舉人都沒熬上,沒想到今日也能成尚書府座上賓” 沈環道:“兒子沒進城前,也提心吊膽的,生怕露怯丟丑,還是瑞二哥說尚書府在京城不過尋常人家,讓兒子莫要拘謹。爹,這里是京城,公侯伯府好多呢,仁壽房就住著一個伯爺?!?/br> 沈漁搖頭道:“不是一回事。比尚書府門第高的府邸再多,也不于咱么的事。二房大老爺如此謙和待人,人品可親可敬。就是白糧那邊的差事,今年也是托了這邊的人情,才這般順當入庫,要不然不知要被盤剝去多少銀子去。” 沈環道:“這邊幾位長輩是不錯,我跟著三哥那邊住了幾日,吃穿沒有不周全的。只是瞧著這邊下人有些不對勁,除了三哥院子里的還有西院看屋的,這府里好像沒有其他小二房的下人。小長房與小三房的下人又是沒分開的,為何小二房的下人單分了出來?倒像是兩家人過日子?” 第三百五十七章 端倪可察(二) 東宮,小校場。 壽哥披著毛皮大氅,拿起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對著四十步開外的靶子射去。 “嗖”箭落在靶上,卻是在紅心外,箭尾顫個不停。靶子上還有先前射的幾支箭,位置不同,有三支在紅心內;其他幾支,雖在紅心外,也離紅心位置不遠。 “這才多少日子,就手生成這樣”壽哥將手中弓箭往旁邊一個小內侍懷中一丟,揉了揉手腕,話雖這樣說,臉上卻難掩得色。 旁邊站著兩個錦衣衛,一個圓臉的笑道:“殿下一個多月沒來校場,卻一支沒有脫靶,真是天賦英才……卑職就是日日開弓,成績還趕不上殿下?!?/br> 另一人道:“就是,卑職與張會弓術,在同僚中算中等的,卻是遜了殿下一大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