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雖說玉姐還小,可因毛遲比沈瑞還年長兩歲,所以去年兩家定親時就做了口頭約定,等明年玉姐及笄后就擇日迎娶。 十四歲的少女,對嫁人既存了期待還隱帶畏懼,倒沒有到恨嫁的年歲。她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擔心什么,就是盼著毛遲能順順利利地過了童試…… 等沈玨穿好衣裳,兄弟兩個就出了松柏院,卻不是直接去上房,而是先去了西院。西院院門關著,徐氏以怕孩子們“過病氣”為由,不許沈玨等人進去 院子里黑漆漆的,上下都沒有動靜。 沈玨過來,隔著門對里面執了禮。 今日是縣試第一天,對與書香子弟來說,青云萬里今日始,也算是重要日子。即便沈洲這嗣父不在京,喬氏這嗣母也該為沈玨張羅下場之事。 可是,自打年前喬氏“抱病”,就一直閉門休養,正月里連娘家也沒走,眼下也沒有出來的意思。 沈玨不是傻子,喬氏“抱病”的日子就在他生病后,自然能想到這其中的聯系。 盡管心中對于喬氏沒什么情分,沈玨身為嗣子,也不好冷眼旁觀,少不得同徐氏求情,將過錯都攬了過去。畢竟喬氏之所以懲罰他,根源還在他行為不檢點的緣故。 還有一句話,是他沒有跟徐氏坦白的。那就是他之前因思念本生親人的緣故,不僅不思飲食,好整晚整晚地失眠。即便沒有罰跪,這樣熬下去,用不了多久也要躺下了,說不定毀身更嚴重。 經過上次小半月的休養,倒是將他的“鄉愁”都吹散了,這寢食難安的毛病也“不治而愈”。 沈玨已經明白過來,自己與沈瑞的區別。兩人一樣大,卻沒有人視沈瑞為孩子,就是大老爺夫婦與沈瑞說話,也是有商有量,根本原因就是沈瑞已經是秀才。不單單是有了功名的緣故,也代表著他在能科舉之路上走的更遠,已經能支撐門戶。 自己要是一直這樣自怨自艾下去,永遠也難自立,依附長輩而活的廢物又有什么權利為自己做主? 松江與京城相隔兩地,距離千里,可要是沈瑞提及有事想要回松江,大老爺夫婦肯定不會攔著;換做自己的話,即便二老爺夫婦不攔著,可回到松江后肯定也是先劈頭蓋臉挨一頓罵,說不得太爺還要勒令他立時回京。 沈玨這般對松江念念不忘,倒不是想要拋去自己的嗣子的身份,而是想要再見太爺一面。 民間有句老話,叫“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 對于高壽老人來說,這兩個年歲就像是生死關卡,太爺今年八十四了。去年在南昌府的時候,沈瑞都打算好了,到時候就跟沈滄請命,在太爺壽辰前回松江一趟,誰想到喬老太太病故,喬氏要回京,打斷了他的計劃。 沈玨覺得,自己想要名正言順地回去探親,只能是過了童試,然后以游學的名義回難直隸。嗣父母并不拘束他,徐氏又向來慈愛體貼,并不會反對此事 這樣想著,沈玨后悔的想要直敲自己的腦袋。 要是早明白這個道理,他早就開始努力讀書,也不用如今這般忙手忙腳,忐忐忑忑地心里沒底。 徐氏雖喜沈玨的厚道,卻也不愿見他因此事愧疚,就將喬氏算計四哥的事情說了。 喬氏與沈玨是母子名分,只要喬氏活著一日,這名分就丟不開。徐氏希望晚輩懂事孝順,可不希望他愚孝。 沈玨聽著,面上十分震驚,可心中卻并不覺得意外。 自打前年冬天幾個沈家子弟隨著徐氏踏進沈宅大門,見到喬氏第一面時,沈玨就覺得她有些瘋癲。 出京這一年,即便有些事他并不知曉內情,可從二老爺對喬氏幾近軟禁,喬氏身邊的人也換了兩茬,就能瞧出喬氏沒少折騰。 如今喬氏事敗,沈玨心中慶幸不已。 瞧著三老爺、三太太對四哥的疼愛,要是四哥有個閃失,那兩口子也不用活了。到了那個地步,喬氏只怕也活不了。沈家攏共就這幾口人,一下子沒了一半,大老爺夫婦都不年輕,哪里受得了如此打擊? 他不再想著為喬氏求情,過后還曾同沈瑞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說之前是我的過錯,遭了大罪也是自作自受,可能就此揭開此事也算是化解了沈家厄運。否則要是太太真是鬧出事來,還不知后果會如何。只要一想,都叫人后怕……” 兄弟兩個到上房的時候,與西院漆黑一片不同,上房的燈已經亮了。雖說深更半夜,離天亮還早,可大老爺與徐氏都早早起了。 沈玨不免羞愧,要不是他之前為了多穿少穿的緣故磨磨蹭蹭,也不會過來的遲了,倒是叫長輩好等。 大老爺肅著臉,說了幾句訓導的話。 大老爺對沈玨這個侄子,向來溫和慈愛,可自打沈玨病愈后,就開始嚴厲起來,就像對沈瑞的時候。 大家都看出來了,這是二老爺不在,大老爺要親自管教侄子了。 沈玨雖不樂意被人約束,可對于大老爺的嚴厲卻不抱怨,反而隱隱地生出幾分親近與歡喜。 大老爺訓導完,徐氏就叫人擺了早飯上來。 早飯上都是沈玨愛吃的飯菜,還有兩道甜點。 沈玨看著,眼睛亮亮。 徐氏卻指著那兩盤點心道:“旁的還罷,這兩盤甜點只能一樣吃一塊,要不然容易口渴。等明日三哥歇了,再叫人做了給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