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如今何泰之名次雖是靠后,可到底過了院試,一個秀才功名到手。 至于歲科考試,何泰之年紀在這里,倒是無需著急,過幾年參加鄉試也不晚。 何泰之著急忙慌地趕過來,其實就是想要問一問沈瑞考試后的安排。 以沈瑞的名字,既排在院試“案首”,過些日子的歲試是不怕的,肯定是一二等,順天府府學的廩生。至于何泰之這里,則是心里沒底,不管是入府學還是入縣學,估計是要是附生。想要更進一步,一兩年之內沒希望。 與其在府學與縣學做個掛名的附生,還不若繼續在春山書院讀書。不少春山書院的學生,就是這樣做的。不僅是附生如此,就是廩生也多半如此。 同縣學、府學的教授、教諭相比,春山書院乙班的夫子可都是致仕翰林。 “瑞表哥,你也別去府學,還是回春山書院?書院里丙、丁、戊班都是散養的,到了乙班老師教導的才多些。要是去了外頭,倒是怪可惜的。”何泰之帶了幾分期盼道。 沈瑞不否認春山書院的先生教導水平高,可是也發現了一個弊端。那就是春山書院的學生太過于排外,翰林院子弟自己成一家。 如今雖沒有形成“春山書院”黨,可等春山書院里的學子入了官場,十幾二十年后,說不得就是隱形的黨派。 大明朝文官治國,翰林院的這些人又是文官中的頂尖人群,這些人的子弟在科舉仕途上,就比尋常士子起點要高的多。 現下或許沒有人留心,可等到被人注意時,就是春山書院閉院之時。 沈瑞對于仕途有自己的規劃,無心結黨或是打上某黨的印記。 “有個三元,的名頭在,歲時之時肯定被人盯著,要是真的考砸了,保不齊外頭又有什么話?若是過了一等、二等,不去官學的話,又未免顯得狂妄,多半還是要去那邊。”沈瑞想了想,道。 何泰之聞言,眉頭擠成一團:“那以后怎么辦?要不我也想法子去順天府官學?我不想離了瑞表哥……” “同窗”、“同年”、“同鄉”是官場必不可少的人脈之一。同順天府官學相比,薈萃翰林院子弟的春山書院同窗質量更高。如此看來,留在那里,也是有利有弊。 沈瑞便不肯替何泰之拿主意,只道:“這不是小事,且聽聽姨父怎么說 何泰之雖有了功名,可與沈瑞又不同。 沈瑞性子就老成持重,大老爺與徐氏會將沈瑞看成是大人,凡事也能尊重他的決定。何泰之是幼子,上面有父兄庇護,又得小徐氏溺愛,即便穿著儒服,也未必能做的了自己的主。 何泰之也想到這一點,嘆了一口氣道:“要是我早點使勁讀書就好了,要是名次也在前頭,自然就跟瑞表哥在一處,也就不用這樣難定奪……” 皇城,清寧宮正殿。 壽哥看著手中的紙卷,自言自語道:“沒想到沈瑞真的得了院試‘案首,沒白讓孤在父皇面前贊了一回,何泰之也是榜上有名,這倒是意外之喜……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天威難測(三) 同沈家與何家兩家的歡天喜地相比,喬家的氣氛則陰郁得怕人。 喬老太太面上恍惚,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真的沒有,一個也沒中?別是看錯了吧?你五哥的先生不是說他火候十足了么?當年府試時可是考了第十五名” 喬永善滿臉愧疚,站在一旁,低聲道:“確實榜上無名,許是五哥一時沒考好,孫兒這里也不爭氣,讓老太太失望了。” 喬家畢竟是仕宦人家,翰墨之族。老爺輩的不用說,好歹出來一個二甲進士,第三代卻只有長房幼子喬永德、三房長子喬永善兩個讀書種子。 喬老太太當成眼珠子似的盯著,掏了大錢為兩個孫子延請名師,前年堂兄弟兩個下場,雙雙過了府試,卡在院試上。當時兄弟兩個才十四歲,十四歲的童生也算體面,沒想到過了兩年,依舊是雙雙落第。 尋常人家,十六歲卡在院試這里并不算什么。院試三年兩考,努力學習幾年,再考也不算晚。 喬家原本也不著急,可誰讓沈家過繼來個沈瑞。 自打二月里沈瑞中了縣試“案首”,喬永德就來了狠勁,摩拳擦掌,不甘人后。連帶著喬永善也被堂兄帶的緊張起來,正經苦讀了幾個月。兩兄弟的老師都對弟子褒贊不已,只說喬永德火候夠了,喬永善要看運氣。 今日院試放榜,喬永善因老師的話本有些惴惴,卻被意氣風發的堂兄拉著去看榜。 沒想到不僅他自己榜上無名,喬永德也名落孫山。喬永德看完榜單就寒了臉,立時甩了袖子氣鼓鼓地走了。 喬永善追不上,曉得家中長輩在等消息,就含羞帶愧地回到稟告。 喬老太太還在嘆氣,旁邊站著的喬大太太已是帶了急色:“五哥可說去哪里了?” “沒說,不過兩個長隨都跟著。”喬永善道。 喬大太太雖擔心幼子,可也曉得怪不得侄子頭上。知子莫若母,幼子被老太太打小溺愛,最是任性,就算是兄長們說話也不會聽,何況是堂弟。 喬老太太長吁了口氣,道:“有長隨跟著就好。五哥辛苦了半年卻是這么個結果,孩子心里憋屈呢。” 喬永善耷拉著腦袋,從老太太房里出來,心里極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