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傷心再次落第,祝允明不想繼續在京城逗留,春闈結果一出來,就約了幾個蘇州舉人,結伴回鄉去了。 倒是沈族的幾個舉人,聽聞今年禮部有教職考試,就有心動的。 其中包括客居尚書府的沈玥與住在宗房老宅的七房二老爺沈渫、八房大老爺沈流。 前者是才子心性,對于會試并不是特別執著,不過是因是旁支庶房,長輩們都期盼著他入仕。至于沈渫與沈流兩個,則是落第數次后灰心,加上家中生計問題。如今子侄輩的孩子都開始舉業了,他們三年折騰一次上京,耗費那么多銀兩,還不如留下銀錢好好供孩子們。 進京應考的舉人數千,有這樣念頭的不是一個兩個。 幸而天下州縣多,教職向來缺,倒是不愁考不上。剩下的區別,就是去什么地方做教職了。 雖說教職為了口音的緣故,只要不是本府就可以任職,可南直隸文風鼎盛,是教職最好撈政績的地方,多少人盯著。 不過對于沈家這幾人來說,倒不是難事。 沈大老爺為京堂,為族人謀幾個教職缺不過是一張帖子的事。 堂官之間,雖不好往來過密,但是同朝為官,舉手人情還是樂意做的。招呼早就打了,只等殿試完了,教職考試時再做安排。 沈瑞這邊雖說縣試后當回書院繼續讀書,不過為了準備四月府試與六月院試,與大老爺與徐氏商議后,還是決定再家備考,因此這日就回書院告長假。 同窗們看著沈瑞的目光,十分羨慕。今年戊班參加縣試的同學有十人,縣試過了四個,其他六人落第。過了縣試的其他三人,也未必就能順順當當地過府試、院試,多半是撈個童生的名頭再讀幾年,沈瑞這里卻是一個生員功名眼看到手的。 再說,春山書院的學生在府試、院試時得案首尋常,縣試就拿到案首的,還真不多見,上一次已經往十來年前數了。 好友毛遲,看著沈瑞的眼睛都要放光:“之前我怎么就沒想到?要是不計較院試排名,可不是縣試案首最自在……只急這一回,后邊兩回考試都能放寬心……我原以為縣試太淺,無須太仔細,等到院試時發力就好,如今看來卻是大誤……” 沈瑞見他躍躍欲試模樣,笑道:“看來毛兄是打定主意奔著明年縣試案首去了?” 毛遲咬牙道:“那是當然,舍我其誰?身為父子的兒子,不敢大言不慚地提什么小三元、大三元,難道一個縣試案首還拿不下?” 沈瑞聽了,本想與毛遲科普科普自己才知曉不久的各種縣試知識,不過想到毛澄品級不高,且又是狀元出身,即便原籍縣令真的點毛遲為縣試案首,也不無可能。畢竟毛遲的身份,不單單是“京官子弟”,還是“狀元之子”。 老子英雄兒好漢,狀元公的兒子得“案首”并不稀奇,不得案首才算稀奇 與毛遲作別后,沈瑞去丙班探望沈全與何泰之。 兩人雖已經得了沈瑞中“案首”的消息,可因沒到休假日的緣故,還沒有見過沈瑞。 今日見了,兩人都是滿臉歡喜模樣。 沈全拍了拍沈瑞肩膀,大笑道:“二哥好樣的,我早就曉得讀書上你不會亞于瑾哥這也算是開門彩。這個時候可別躲懶,再使把勁拿下府試、院試案首,就是三元,了” 何泰之不以為然道:“不過是童試,即便得了三元,對鄉試也無用,何必如此上心?要是一根弦繃到院試完了,那不是白考了一個縣試‘案首, 沈全道:“三元,入官學時占便宜,定是一個廩生到手的。等到了歲考、科考,學政見了考生履歷,也會給個一等。” 何泰之聽了,不免有些擔心:“還有這樣的說法,那我豈不是沒戲了…… 他縣試時進了前十,府試則在數十名后。 沈全笑道:“你才多大?著急什么,之前排名不好,不過是因你稚齡的緣故,比不得那些讀書年頭多的考生。等過兩年下場,一個院試案首也并非難事 何泰之看了沈瑞一眼,道:“家父讓我明年或者三年后考院試,可我今年就想下場……不過心里也沒底就是了……” 沈瑞道:“想去就去,就當暖場,左右明年還有……不說外頭,就說書院里你這個年紀的學生多還在戊班呆著……你過了院試是好事,不過院試也不算丟人……” 何泰之聽了,點頭不已:“我也是同瑞表哥這般想。不管成不成的還是想要試一次,可真沒耐心煩等到明年”說到這里,不免佩服沈全道:“還是全三哥沉得住氣,班里其他考籍在原籍的同學,都是去年秋里就回鄉了。” 沈全笑道:“我原也那樣打算,不過被家兄教訓一頓……多讀一年書,心理踏踏實實的去應考,總比每次戰戰兢兢的強……” 上課時間快到了,課堂外也不是相聚的地界。 再有幾日就是書院的假期,沈瑞就與沈全、何泰之兩個約好到時再聚,就讓兩人回課堂去了…… 前門外,崇北坊,河沿胡同。 看著抬著頭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小乞兒,魁偉少年使勁握了握自己的荷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兒不能請壽哥吃包子了,過幾日有好朋友過來的,我要留著錢請他喝羊湯去……” 小乞兒雖穿的補丁疊補丁的衣裳,臉上也沾著一塊一塊青灰,不過眼睛是又黑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