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郭氏說的話雖硬,卻是為了他好,沈玨不是孩子,自然曉得好歹,這就是逆耳忠言了。 沈瑞在旁,眼見沈玨聽到家人消息時的眷戀不舍,心中莫名。 四房上下,即便是之前并無沖突的沈瑾,與他來說也不過是比陌生人強一些,還真是沒有什么不舍的。 同沈玨這熱血少年相比,他可算是冷心冷肺。 換做在旁人面前,他會流出幾分“不舍”,表示自己重情重義;可是在郭氏面前,不愿意作偽。 郭氏看著沈瑞,卻是露出幾分苦笑:“這次我帶來的東西,除了宗房大太太給玨哥預備的那一份,還有一份是四房老安人給瑞哥預備的……” 沈瑞聽了,很是意外。 宗房大太太不管先前怎么不待見幼子,畢竟十月懷胎,到了生離時,骨rou難舍還說得過去;張老安人那里,先前入嗣之事沒影時,就巴巴地盼著他出繼,如今哪里會舍不得? 郭氏嘆氣道:“我也覺得意外,還怕老安人有什么籌算……不過這千里迢迢的,老安人歲數也不是能挪動的,往后能算計你的地方不多,估計是為了沈瑾賣好鋪路。沈玨那孩子,不說別的,倒是真孝順,只是可惜了了……” 沈瑞聽她口氣感慨頗深,好像沈瑾有什么變動,好奇道:“他怎么了?不是過了科試么?如今也該往南京備考了……” 郭氏搖頭道:“今年這科怕是不能了……三月了四月初時,老安人生病臥床,都是沈瑾日夜侍疾……熬了半個月,沈瑾身虛,白日里跌了跟頭,胳膊折了” 不僅沈瑞驚訝,連沈玨、沈全兩個也訝然出聲。 “瑾哥摔折了胳膊?”沈全畢竟與沈瑾相伴長大,十數年交情,不免關切,難以置信:“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就能將胳膊摔折了?他素來穩重,竟會出了這么大紕漏?” 沈玨問得更直接:“四房新太太不是已經進門?怎么還是沈瑾侍疾?沈瑾是應試秀才,不是正該讀書備考?” 郭氏嘆氣道:“四房的事,真是沒法說……那新太太我也見過,瞧著溫順知禮,并非跋扈性子……聽說是老安人不喜新太太,不用她侍疾……” “那源大伯呢?”沈全皺眉道。 郭氏搖頭道:“聽說那些日子你源大伯的身子也不好,才讓沈瑾代父侍疾 兩個“聽說”,這沈舉人的病就是托詞了。 否則以兩家的族親與比鄰而居的關系,沈舉人真的病了,五房大老爺肯定要去探病。 沈全無奈道:“源大叔他真是……真是……沒聽說哪家老太太病了,兒子媳婦束手不管,全交給孫子侍奉的……不會是源大伯的偏心病又犯了?早先是偏心瑾哥,視瑞哥為瓦礫;如今偏心新太太,瑾哥就成石頭了……” 郭氏聞言,大怒:“閉嘴長輩們如此行事,是你當說的?誰教你的規矩,可以拿長輩說嘴?” 當年之事,即便沈源做的再不公道,郭氏也不想再提及。那是沈瑞之痛,如今出繼之事都定了,再去計較本生親長的不好也沒甚意思。 沈全訕訕,忙捂了嘴巴。 沈玨小聲道:“全三哥又不是胡說……侄兒倒是覺得是沈瑾的報應到了。當年他受源大叔疼愛的時候,哪里顧及過瑞哥日子如何?后來是得了便宜賣乖,倒是做起好兄長模樣。如今讓他嘗嘗長輩偏心的滋味,倒是也叫人心里爽快呢”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木落歸本(五) 從沈洲房間里出來后,沈涌腳步有些沉重。 這叫什么事?小大哥打破了十五哥的頭,四老爺就尋了機會棒打了大哥;大老爺不于,就又尋借口打了四老爺長子八哥的板子。 二房與三房也未能幸免,二哥為了護著堂弟八哥,也被大老爺責罰。三老爺同四老爺同氣連聲,如今與長房一家已經視若仇寇。 沈家三房前些日子鬧出的笑話一出接一出,都傳到外頭去。 這兄弟反目,叔侄成仇,一家子骨rou恨不得對方欲死,下手一次比一次重 三房老太爺開始還彈壓,后來也彈壓不住了。 連族長太爺都驚動了,直接開口訓人。 真要是鬧出人命官司,可就不是沈家三房的事。真要是鬧出衙門去,沈氏一族的清名都不用要了。 如今三房上下,已經分了灶,只等著沈涌回去,就正式分家。 回到房里,看到沈珠在,沈涌一愣:“九哥不是覺得不舒坦?怎么不在房里歇著?” 方才去見了沈洲、沈鴻之后,沈珠就借口不舒服告辭回來。 沈珠帶了幾分扭捏道:“我只是懶得搭理那幾個……” 沈涌想著方才從沈鴻那里得來的消息,心里直覺得冷颼颼,待沈珠也親近不起來了,神色淡淡道:“左右明早咱們就登船,不想見就不見……” 自己這個侄子自私狹隘的性子,同他老子一脈相承。沈湖虛張聲勢、無能了一輩子,沈涌現在也不指望沈珠以后能好到哪里去。 沈珠并未察覺,帶了好奇道:“二叔,五房這是要遷到京城來?他們家可是搭上二房了……” 沈涌搖頭道:“不過僑居,總要回鄉的……” “沈瑞、沈玨兩個都與沈全交好,鴻大太太還真是精明人……”沈珠口氣中帶了幾分酸澀道。 這半年來,他即便嘴硬,可心中真的不曾后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