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重陽節后,是沈珞的周年。 徐氏向來規矩守禮,重陽節前怎么會提及沈瑞的親事? 喬老太太想起此事,不由訕訕。 二太太見喬老太太如此,未免心灰,又流眼淚:“珞哥才走半年,連娘都忘了珞哥了……” 喬老太太捶胸道:“你這是剜我的心……我哪里是忘了珞哥,我是不敢想 這母女二人又是相對流淚,喬大太太在旁,懶得費口舌相勸,只能陪著抹眼淚,心中滿是不屑。 二太太當初能定下沈珞的親事,那是因為她是沈珞的親娘,看中的人選又是與沈家門當戶對的何家;如今喬老太太還想要通過女兒插手沈家長房嗣子的婚事,不是白日做夢是甚? 當喬老太太能謀算成功,是因為三老太太在世;如今徐氏當家,可不是三老太太那樣的糊涂人…… 三房,三太太笑吟吟地陪著兩個嫂子吃茶。 不過聽兩個嫂子隱晦地打聽沈玨的事,三太太也聽出其中未了之意。 三太太的父親雖沒出仕,卻是京畿一代的名儒,兩個兒子都有功名在身。田大舅爺是進士出身,如今是正六品國子監司業;田二舅爺是舉人,如今繼承祖業,協助老父打理自家書院。 田大舅爺的長女與沈瑞、沈玨年紀相仿,如今正是開始挑人家的時候。 田大太太倒不是因沈家是高門就想要攀附,實是心疼女兒。 沈家門風在這里擺著,當家大太太是個極寬和的人,三太太嫁過來多年,除了在子嗣之上不順心之外,都是嬌養。 再說,又不是與沈家長房聯姻,只是沈家二房。 沈家二老爺是從五品,田家大舅爺是正六品,這門親事不是說不得。 只能說三太太過于賢惠,從來不在娘家人面前談論婆家妯娌不是,只提好的。而徐氏給人的印象又太好,就是二太太看著天真爛漫些,可在外人看著也是和和氣氣的脾氣,田家嫂子們對于沈家內宅的印象太好了。 換做其他人家,老父老母去世后,兄弟都要分產別居;沈家三房沒有分家,只在一處,日子又能過得這般清凈,只能說幾位老爺太太都是難得的忠厚人 三太太卻是額頭要滲出汗,倒不是覺得沈玨不好,而是這半年見識了二太太的偏執與刻薄,哪里敢將侄女陷進來? 何家小娘子是大太太的親外甥女,二太太當初都能上門去逼小姑娘死;田家的女兒真要進門,有了不是處,說不得二太太也能逼到田家去。 連長嫂的面子都不顧,哪里會顧及她這個小嬸子? “養女兒是債,哪里舍得就給了旁人呢?如今的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兩家結親前說的好好的,過后翻臉的大有人在,也就是小姑這里,十幾年下來,過得什么日子咱們家里都瞅著清清楚楚。”田大太太滿臉誠摯,望向三太太的目光帶了幾分懇求道。 三太太不好說二太太的不是,只能硬著頭皮道:“喬家也有與玨哥年紀相當的姐兒,那邊之前一直惦記親上加親,還不知會如何……” 田大太太聞言,有些黯然:“倒是忘了他們家……” 說到這里,她看了看三太太的肚子,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要是三太太沒有查出這一胎,肯定這次也要過繼嗣子,要不然也不會有四個沈家少年留在京城。只是如今三太太有了親骨rou,不管是男是女,一時半會談不到過嗣上…… 前院,偏廳。 除了沈瑞、沈玨之外,沈琴、沈寶兩個也被請出來陪客。喬、何、田、楊四家今日過來的表兄弟們,年長的不過十五、六,年幼的也有十一、二歲。 再大些的,不是有差事就是進學,不會過來與幾個孩子應酬;再小些的,尚不懂事,來了只會添亂。 何家的不用說,來的正是何泰之。 并非他逃課,而是今年要參加四月里的府試,這些日子正在家備考,沒有去春山書院,今日就隨何太太過來。 楊家來的是楊鎮繼室所出的次子楊仲言,今年十四歲,正月里曾隨著楊鎮夫婦過來拜年,與沈家幾個小輩并非初見。 倒是田家與喬家兩姓少年,今日是初見。 田家兩個少爺,是叔伯兄弟兩人,一個十五,一個十三,到底是書香門第熏陶出來的,已經有幾分儒雅之氣,應答之間亦是斯斯文文。 喬家來的亦是數百兄弟兩人,是喬大老爺的幼子與喬三老爺的長子,都是十五歲。 喬三老爺雖在外任,可怕耽擱兒子讀書,就將長子留在京成。 來客六人,加上沈家四少年,正好十人,倒是坐了偏廳半屋子。 何泰之不用說,與沈瑞、沈玨兩個早就相熟的。 楊仲言的性子,與他生母很像,見人三分笑,小小年紀就帶了幾分圓滑世故。 論起來楊家與沈家的關系要遜于那三家,楊仲言卻是自來熟的模樣,一口一個“瑞表弟”、“玨表弟”,叫他們只管招待旁人;他自己則是同過年時曾見過面的沈琴、沈寶說話,絲毫不見外。 這種熟絡不招人厭煩,還有為沈瑞、沈玨搭把手的意思。 沈瑞與沈玨自然也承他情,口氣中也親近幾分。 何泰之后知后覺,察覺出楊仲言的用意。 今日沈家幾位族侄奶奶并沒有帶孩子上門,想來也是擔心非年非節的帶了孩子給這邊添亂。而姻親中的少年過來,卻是沖著沈瑞、沈玨兩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