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沈玲很是不明白,沈珠怎么會覺得沈玨“搶”了他的嗣子之位。這擇嗣之事本是二房長輩定奪,沈玨哪里能左右長輩們的決定?還是沈玨真的有什么不當之處,惹惱了沈珠,使得沈珠忍無可忍? 雖說這兩日接觸沈玨,對于這個宗房族弟沈玲印象還不錯,不過之前在松江時也聽過傳言,曉得他為族長太爺寵溺,是跋扈囂張的性子;還有四房沈瑞,如今看著穩重,當年亦有頑劣之名。 沈琳倒是實在,沈玲問什么說什么,倒是絲毫不隱瞞,將知曉的都說了。 西客院與東客院之間隔著中路,離的不近,沈琳向來只有一個人,安靜地住在后邊屋子,即便西邊鬧出那么大動靜,也沒人想起知會沈琳一聲,因此他還不曉得有變故。 在沈琳看來,族兄弟們自然都是好的,相處都是和睦,沈珠待族兄弟們關照,還教大家讀書寫字之類;沈玨為人爽快,不吃獨食;沈瑞安安靜靜不多事,在讀書上勤勉用心。 沈玲是想要探尋沈珠與沈玨的矛盾,并不是聽族兄弟們兄友弟恭。 不過說話這會兒功夫,沈玲也瞧出沈琳腦袋不夠用,心中納罕九房怎么會讓他進京。不過想一想九房靈氣似乎都讓沈理一人占盡,嫡支那些歪瓜裂棗,也難挑出旁人。沈琳雖愚笨些,起碼沒有別的毛病,不招人厭煩。 聽說徐氏相召,沈玲的心就跟著提了起來,七七八八地想起幾套說辭,不過等隨著婢子走到西客院門口時,他只剩下嘆氣。 事情已經出來,沈珠又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沈玲能求情,卻不好為沈珠辯解,說的越多越像是狡辯。 這般想著,在見了徐氏與沈械夫婦后,沈玲態度就十分懇切:“我曉得都是珠哥的錯……論起來都是我的不是,我早當接他出去,勸著他熄了想要做二房嗣子的念頭,就不會有后來這些事,也不會累得玨哥遭了大罪” 沈械心中早惱了三房,不過在徐氏面前,不好撂臉子,便道:“你們雖為堂兄弟,可打小不在一處,你又哪里管得了他?”說到這里,頓了頓道:“沈珠那里現下如何了?他可是與你交底,怎么就這么恨上玨哥?二房長輩們是選了玨哥做小二房嗣子不假,可這又同沈珠有何關系?” 沈玲漲紅著臉道:“正后悔呢…都是族兄弟,又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怨,早先相處都好好的,要不然玨哥今兒也不會專門過來探望珠哥……嗣子那事,是珠哥自己想窄了,他以為械大哥接了玨哥去、瑛大哥接了全哥去,宗房與五房子弟就不是二房嗣子候選……他素來心高,覺得剩下的幾個族兄弟中拔了大個自己是頂好的……沒被長輩們選上心里不好受,面上也下不來,這才一時鬼迷心竅犯了大錯” 這雖不是沈珠親口承認,不過是沈玲得出的結論,卻是距離實情八九不離十。 沈械對這番說辭不以為然,“興滅繼絕”本就當按照血脈遠近,論序為嗣,二房首選宗房與四房子弟才是合情合理,至于沈珠想東想西,想的再多也不過是妄想。 只因妄想落空,就能對相熟交好的族兄弟下此狠手,只能說沈珠此子,心術不正。 若不是他姓沈,沈械首先想的就是想法子除了他的功名,絕了他的上進之路,除了給沈玨出氣之外,也讓他嘗嘗前程盡毀的滋味。 可是因沈珠是沈族子弟,宗房一系反而束手束腳。 若是沈珠出手傷的是旁人,宗房還能出面做主,以殘害族親、犯了族規為名處置沈珠;可沈珠傷了是宗房子孫,宗房出面倒好像是“以公謀私”。 可是宗房的人豈是那么好欺負的?總不能讓沈玨平白被欺負 到底該如何懲治,沈械清晰事情原委后,反而變得為難。 加上這畢竟是在二房,又有二房長輩們在京,沈械身為晚輩,不好越過幾位長輩拿主意。 沈全這回沒有提等沈玲,見宗房大哥大嫂到了,沈玨也歇下,便同徐氏告辭出來。 沈瑞親自送到門口,沈全遲疑一下道:“瑞哥,長輩們到底會如何處置沈珠……” 沈瑞皺眉道:“畢竟是隔房子弟,三房又沒有長輩在京,除了呵斥他幾句,還能怎樣?就是滄大伯與洲二伯那里,不與三房長輩打招呼,還能直接使人打他板子不成?” 沈全聞言,神情立時有些微妙:“現下三房是沒長輩在京,過兩日說不定就有了…來京前在宗房匯集啟程那日,族長太爺將跟著的管事等人都留下,三房老太爺當時也在……他原是安排一個庶支隨著沈珠進京,后來好像要換人,不是沈珠二叔就是三叔” “這大過年在路上趕路,倒是也不嫌勞乏”沈瑞說完,自己也想明白原因。 即便是路上累些,可只要到了京中就能與二房幾位長輩搭上關系。三房素來利益為上,正經老爺行下人事也不意外。三房真是舍得下臉去,只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這關系還沒開始攀,沈珠這里已經鬧了個大沒臉,將二房狠狠地得罪了。 沈瑞皺眉道:“真要打他一頓板子,倒是便宜了他” 沈珠犯下這等德行有虧之惡行,要是能挨板子,反而是輕罰。 畢竟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沈玨這里傷勢又不是不可好轉,不管是宗房還是二房長輩們都不好與沈珠再計較,否則倒顯得宗房、二房小肚雞腸,得理不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