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只是聽這話的意思,王守仁能收自己為弟子,還有二房淵源在里頭。 “伯娘,老師收侄兒為弟子,可是伯娘請托了先生?”沈瑞問道。 徐氏搖頭道:“不是我,是你大伯。王侍郎與你大伯是好友,是你大伯聽說王伯安避居松江禪院,托了王侍郎,想要王伯安教導你一二。當時并未提及拜師收學生上。王伯安后來能收你做學生,還是因看重你資質的緣故。” 沈瑞一愣,訕訕道:“侄兒以為是六族兄……” 徐氏點點頭道:“理哥確實也托了王伯安,只是王家小子憊懶,若不是王侍郎壓著,怕也不耐心仔細教你。” 那豈不是說,三年前二房就開始關注他,只是不知因何緣故,沒有露面。 這人情豈是好欠的?三年前他不過一九歲稚子,又素有頑劣之名。 徐氏說沒有提及拜師一事,可只要有了師生之實,即便不能列入門墻,以后按理也應視王守仁為先生,奉王華為師祖,狀元徒孫這光環,就可以借光。 即便王華在朝中被諸公壓制,不得入內閣,可對于沈瑞這個年紀來說,影響都不大。 那些大學士都是花甲古稀年紀,等沈瑞長大后入朝,他們也都換的差不多。 等到了那時,王華能入閣是好事,不能入朝也有滿朝門生故舊,可以為關系網。可中間差了一輩,關系畢竟遠些;而王守仁這個老師,又因早年鋒芒外漏,為人為忌,實際上對于沈瑞在助力或許沒有那么大。 因此,徐氏才說不知道當年請王守仁幫忙教導沈瑞到底是對是錯。 除非不走科舉仕途,否則師生關系,在仕途上亦是親族之外的最大臂助。 不過瞧著沈瑞如今模樣穩穩重重,一手好字也拿得出手,可見這拜見拜的還是好的。至于沈瑞早年頑劣之類的話,徐氏則是壓根不相信,孫氏是個明白人,怎么可能將兒子教成不懂事的混小子。 待拜帖于了,徐氏拿住一張禮單,遞給沈瑞:“你初次上師門拜會,總不好空手,伯娘就越俎代庖,幫瑞哥預備,瑞哥看看是否需要添減。” “勞煩伯娘破費……”徐氏準備的這般周全,沈瑞真有些不好意思。 既早知進京后要拜會王家,沈瑞自然也有準備。只是他預備的那些東西,同徐氏預備的這些相比,則顯得過于寒酸,拿不出手。 倒不是沈瑞吝嗇,實是以他的年歲與身份,能賣到的東西有限。 只是這禮單上除了文玩雅物,怎還有綾羅綢緞等一應女子用品,還有成對的陳設擺件之類? 沈瑞看著看著,瞪大眼睛,道:“伯娘,老師他……續娶了?” 怎么在之前的信中,沒提過王守仁提及此事?還是他覺得除了學問功課,朝政報復,這等家事私事不愿與學生提起? 只是身為弟子,要是老師真續娶,沈瑞身為弟子,還正應為老師預備一份新婚賀禮。 徐氏笑著搖頭道:“不是你老師續娶,是王侍郎今春娶了繼室。” 沈瑞默默,王伯安都將而立之年,王華年歲聽說在五旬開外,這個年紀娶繼室……還真是一枝梨花壓海棠。 不過五十多歲的鰥夫,又是侍郎官,續娶正常,不續娶才不正常。 “侍郎府那邊人口也簡單,除了你師祖與新進門的師祖母外,還有你老師與他上一任繼母所出的一個妹子,其他人都不必理會。”說到這里,又想起自家,徐氏便道:“咱們家人口也不多,你大伯與我早年為了求子抬舉過幾個侍妾姨娘,到底未能如愿,后來便也絕了念想。那幾個侍妾通房,便也讓他大伯遣嫁;你二伯那里,除了你二伯母,還有兩妾室,都是良家子出身,一個是玉姐生母,還有一個雖沒有開懷,這幾年也頗得你二伯看重,不過妾就是妾,上不得臺面,也沒資格湊到你跟前,心里曉得就行了,無需理會;你三叔那里,因他身子骨不好,打小都是叫他修身養性、清淡著過來,除了你三嬸,并未另納內寵……” 第一百四十一章 萬象更新(二) 書房里,大老爺便要考校眾人功課,讓他們將各自讀書或琴棋書畫上拿手的說一說。昨日見禮時,雖也提及此事,到底來不及細說。 沈家乃書香之族,翰墨之家,子弟人品是首要不假,可這資質也很重要。品性再佳,要是在科舉上不開竅,成就也有限;相對,讀書資質再好,人品有瑕疵,以后到底如何也不好說。 科舉仕途,固然能一躍沖天,飛黃騰達,可也能零落成泥,家敗人散。 要是心志不堅著,與其宦海沉浮,還不如做個太平鄉紳。 旁人還罷,沈全簡直要無地自容,下巴垂到胸前,自己轉年就十八,連院試都沒有過,還好意思提什么拿手不拿手;沈珠雖躍躍欲試,可又怕自己先出頭,顯得輕浮急躁,只不時地盯著沈全。 沈琴則想著徐氏單獨留下沈瑞,還有三老爺、三太太對沈瑞的熱絡,頗有另眼相待之意,到底有些不死心,小聲道:“大伯,珠哥善字畫,三歲起隨八房老太爺學字畫,上月里又拜了祝先生做老師 “哦?”大老爺聽了,看著元宵一般身材的沈寶,頗為意外。 倒不是以貌取人,實是沈寶看上去老老實實模樣,敦厚有余,不像是個有靈氣的。 “老太爺早年曾名揚士林,如今有了傳人,寶哥當要讓大伯見識一番。”大老爺想起八房老太爺,摸著胡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