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因這一段小插曲,次日沈家一行中,就多了一輛馬車,七、八個健仆。 賀南盛是宗房姻親,又是沈、沈玨兄弟親堂舅,在出發前過來拜會,徐氏還是見了,寒暄兩句,雖神色淡淡,并不熱絡,可以她的身份,如此走個過程已經是個賀家面子。 賀南盛心里踏實下來,見沈瑞與沈玨在一處,便笑著招呼他們兩個道:“瑞哥、玨哥,要不要來二舅車里坐?” 他說的自然,沈瑞卻只是笑,看著沈玨作答。想要做舅舅,還是等小賀氏進門再說。 沈玨忙擺手道:“不去叨擾堂舅了,外甥與瑞哥要聽全三哥講書哩” 賀南盛見他們不來,也不勉強他們,招呼著沈上車去了。 等沈玨拉了沈瑞到沈全馬車前,就見沈全指了指馬車里,無奈的笑。 沈玨一時沒反應過來,車簾已經掀開,沈珠大喇喇地坐在里頭:“全三哥,怎還不進來?” “啊?”沈玨看著車廂里,有些不明白沈珠怎在這這里頭。 沈珠笑吟吟地看著沈玨道:“玨哥怎么了?舌頭被貓咬了?我要同全三哥背書,你們且去尋琴哥、寶哥耍。難為全三哥,整日里陪著你們這些小的粘牙” 沈玨磨牙道:“珠九哥,這凡事可有個先來后到” 沈珠燦爛一笑:“玨哥說的對,九哥我這不就先來了么?” 沈玨瞪大眼睛:“我同瑞哥昨兒可就來了。” 沈珠做不解狀:“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玨哥這是睡迷瞪了?” 沈全在旁,見這兩人針尖對麥芒,忙給沈瑞使眼色。 沈瑞忍了笑,上前拉了沈玨離開,去了沈玨的馬車。 進來馬車,沈玨就哀叫一聲:“嗚呼,全三哥的五尺車廂就這么歸了旁人,我想要再躺著上路都不能” 沈瑞翻了個白眼:“昨兒坐了一整天,也沒見你躺上一刻鐘” 那車廂雖寬敞,可馬車那么顛簸,坐著還覺得忽悠忽悠,躺在車廂上,車轱轆聲更是吵人。 沈玨依舊做哀怨狀,做著做著自己忍不住笑出聲:“哈哈,真好玩,珠九哥還有這樣賴皮時。想要同全三哥親近就說,還說要背書,車廂里空落落的,哪里看的書本來?” 雖說他們兩個同沈珠都不怎么親近,可隊伍中有個要死不活、整日黑著臉上的,看著也叫人掃興。沈珠如今回轉過來,沈瑞、沈玨兩個都是樂觀其成。 “剩下兩日,就你我兄弟兩個混了。叫我一個人坐輛車,一憋一整日,我可受不得……”沈玨正說著,便聽到馬車外有人道:“瑞小哥,玨小哥……” 沈瑞挑了簾子,便見一個精于利索的mama站在馬車前,看著有些面善,正是這兩日隨侍徐氏身邊的吳mama。 “mama怎過來?可是大嬸娘那里有吩咐?”沈玨問道。 吳mama笑道:“太太打發老奴過來請二位小哥過去同坐。” 沈瑞與沈玨聞言,對視一眼,便下車隨吳mama過去。 沈玨怕拘謹,頗為不情愿,不時對沈瑞擠眉弄眼。 沈瑞卻是早想要去徐氏馬車里見識一番,得了這個機會反而心中暗喜。 世面上常見的車多為獨輪車、雙輪車,徐氏所乘馬車卻是四輪馬車,七尺長車身,轎廂高大如居室般。 對于四輪馬車,沈瑞后世只在宋應星的《天工開物》上看過記載,“量可載五十石,騾馬多者十二掛或十掛,少亦八卦”。 沈瑞本以為明朝沒有四輪馬車,還想著以后自己能做主時弄上一輛。因此見到吳氏的馬車時,便非常意外,恨不得立時進去參觀一圈,只是尚沒得著機會。 一于隊伍已是休整的差不多,馬上就要出發,沈琴正趴在車廂小窗前四下張望,見沈瑞、沈玨上了徐氏馬車,微微一怔,隨即撇撇嘴,打著哈欠,越發意興闌珊。 沈寶將一床被子堆在車廂角,招呼沈琴道:“快來這里歪著,這擇席的毛病可要不得!晚上要份促眠的湯,往京城去,路上還得好些日子。” 沈琴身子歪了過去,舒服地呻吟一聲:“哪里需那么麻煩?熬兩日困狠了自然就曉得睡了……” “吱呀”、“吱呀”車輪聲響,車隊啟程。 徐氏馬車里,沈玨只覺得眼睛不夠使,咋舌道:“嬸娘,這馬車怎么弄得跟屋子似的?” 五尺寬,七尺進深的車廂,正如居室一般,后面是一床羅漢榻,車廂東西側有固定的條凳,條凳中間是一張折疊小方桌,小方桌四個柱腳都是卡住的地面上,使得它固定住。 沈瑞則是輕撫馬車,心中也是驚訝不已。因為這馬車車廂用的都是紅檀木。雖說車廂奢侈整潔,看仔細看看,便能看出這車廂年份不短,少說也得有個幾十年。 徐氏南下當是乘船,這馬車總不會是京里來的,當是蘇州府這邊的。 這般大氣奢華的馬車,主人除了當年被罷相后寄情山水的徐有貞,不做他人想。 沈瑞將已知的徐家消息在心里攏了攏,徐有貞九女,祝枝山亡母行五,徐氏行六,魏校母行七,何泰之母行九。那個寫下“切瓜詩”,十幾歲就夭折的神童才子,不知還在不在世,生母行幾。 其中祝母、魏母嫁到蘇州,徐氏、何母嫁到京城,看來這仕宦人家聯姻,多半如此,不是在任上,就是在原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