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或許徐氏當年送嫁只是面子情,否則這二十多年也沒見孫氏與京城有往來。 不過到底有些忐忑,沈舉人心中不由埋怨上張老安人。 張老安人是長輩,見見二房大太太又能如何?即便二房大太太心中生怨,還能當眾對族中長輩無禮? 如今張老安人病遁,沈舉人即便不安,也只能硬著頭皮赴宴,否則如此宗親齊聚的場合,四房卻沒人露面,也惹人非議。 想到二房絕嗣之事,沈舉人眼神微閃,看著沈瑞:“二哥與玨哥交好?” 沈瑞點了點頭,這并不是秘密?;貋磉@大半月以來,沈瑞與沈玨兩個雖不至于形影不離,可也常湊到一塊。 沈玨雖偶有驕縱,可到底是族長太爺教導出來的,并不惹人生厭,又有一副軟心腸。 沈舉人稍加思量,又問道:“玨哥在學堂里功課如何?可提了明年縣試下場之事?” “雖不算勤勉,可勝在天資不凡,經(jīng)書都已背熟吃透,已定下明年應縣試?!鄙蛉鸩恢蚺e人作甚開始留心沈玨,不過這問的并非什么不能說的,便如實回道。 沈舉人點點頭,又沉默下來。 沈瑞亦不開口,耳邊便只有車輪滾動的聲音。 沈氏族人聚族而居,四房與宗房的距離并不算遠。 馬車走了沒一會兒便到了,沒等馬車停穩(wěn),便有門房看見,往里通稟。 等沈瑞下了馬車,宗房二哥沈帶著沈玨出來相迎。 沈上前,親自扶了沈舉人下了馬車。 沈舉人問道:“都哪房來了?” “三房、六房、九房都到了?!鄙蚧氐?。 “三房老太爺這早就來了?”沈舉人有些意外。六房當家沈琪輩分最低,早來一步還說的過去;九房破落戶,太爺愛鉆營;這三房作甚這般殷勤? 平素里三房老太爺自持輩分,族中有什么公議之事,都是姍姍來遲。 沈點點頭,神情頗為微妙:“三房是頭一個到的,嫡脈闔家齊至。” 沈舉人聽了,曉得沈為何如此神情。 三房老太爺在世,早年長子病故后,怕其他兒子壓著長房孫子們,曾分過一次家;等到長房沈湖等四孫長大,并沒有分家,還是一處過活,如此嫡曾孫、庶曾孫輩兄弟十數(shù)人,元孫也有幾個。加上女眷與未出閣的小娘子,嫡脈齊至的話,得坐十來輛馬車。 同三房相比,四房只來父子兩個,人丁太過單薄。 沈望了望沈舉人身后,好奇道:“源大叔怎就帶了瑞哥一個?叔祖母與瑾哥呢?” 沈玨同沈舉人見了禮后,便將沈瑞叫到一邊,此時事也正壓低音量,小聲問這個:“老安人同你大哥怎沒來?可是曉得滄大嬸子身份,嚇到了,心虛不敢來?” 雖說二房幾位老爺不在,只有大太太一人來此,發(fā)的帖子也只是宴請各房嫡脈,可是收了請?zhí)母鞣孔谟H,即便不是闔家齊備,也多是差不多。 倒不全是巴結與奉承緣故,也不是眼皮子淺為了圖一份表禮,而是二房三太爺搬走后,二房首次有人回鄉(xiāng),也有兩下認親之意思。 似四房這樣就父子兩人赴宴,看著委實太單薄些。不過像三房老太爺那般勞師動眾,則又有些喧賓奪主之嫌。 沈瑞搖搖頭,亦小聲道:“老安人那里不好說,大哥那里……課業(yè)要緊,我們老爺并未使人去叫,應不知宴客消 沈玨聽了,嗤笑道:“是怕耽擱你大哥讀書,還是怕滄大嬸子因三年前之事遷怒你大哥?源大叔這心偏的真是沒邊了……” 說話功夫,后頭又有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沈玨認出五房馬車,對沈道:“二哥,是五房馬車” 沈見了,便道:“你引了源大叔進去,我去迎鴻大叔他們?!?/br> 沈舉人先時同宗房關系親近,常來常往,聞言便擺擺手道:“你們兄弟且留下迎客,我自己過去便是?!?/br> 沈瑞本想留下,迎一迎五房等人,可眼見沈舉人瞪著自己,便抬腿老實跟上。 沈亦不敢輕慢,忙吩咐旁邊管家引路。 宗房老宅,還是當年沈?qū)W士舊居,是按照五品官住宅營造。 正門三間三架,堂廳是五間七架。 正堂中間三間敞廳,北墻是一面雕花木板,前面是一架八尺闊、五尺高的描金大理石屏風,上面是壽山福海橫波圖。 屏風前,設一張退光黑漆方桌,上面擺了一對紅銅獸爐,香煙繚繚。兩側(cè)是一對交椅,上面鋪陳半新不舊錦繡坐墊;東西對列四對交椅,中間是方幾隔斷,交椅上面亦是同樣鋪陳。靠著東西隔墻邊,又貼墻各陳交椅八把。 因宗房一脈始終為族長,常有宗親聚會宴飲,便在五間正堂后,又接了五間后堂。中間用八仙過海的雕花木板隔開,只留下一個月洞門,趕上大祭宴飲時,酒席就擺在后堂。 后堂出去,就是中廳前天井。 宗親宴飲時,各房官客之席在后堂,女眷之席開在中廳,既闔族同慶,又不至讓男女混坐。 沈瑞隨著沈舉人到敞廳時,族長太爺正陪三房老太爺與九房太爺說話。 三房老太爺坐了東邊客位首位,九太爺坐在其下首。族長太爺雖輩分比三房老太爺?shù)?,可依是穩(wěn)坐上首主坐,并未到客坐相陪。 三房沈湖與九房沈璐并未列正客位,而是坐在東墻邊那排椅子上,宗房大老爺在作陪。另有幾個中年人,長相與沈湖相似,應是沈湖的三個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