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一時之間,眾人都望向鄭氏。 鄭氏嘆氣道:“妾身只生養了大哥一個,如今大哥記在大娘名下,妾身倒是孤零零一個人。往后也是孤魂野鬼,連個祭拜的人都沒有。要是有了這樣兩個女兒,往后妾身身邊也能熱鬧些。” 她這話一說完,就有些冷場。 張老舅爺與張老安人都面露不快,張家好好的嫡女給沈家做養女就罷了,還要給一個妾室做養女? 沈舉人倒是有些憐惜鄭氏現下名下無子女,覺得這主意倒是不錯,可張三姐還罷,認了鄭氏為母沒什么;張四姐他可是早有打算,以后要養在外處,多了鄭氏這個養母,怕是還要礙手礙腳,便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鄭氏只做不見,道:“兩位小娘子已是花嫁之年,眼見就要張羅親事。老安人需靜養,老爺又管不得這些瑣事,妾身便毛遂自薦為兩位小娘子張羅如何?” 聽了這話,張老安人與張老舅爺臉色立時回暖。 鄭氏當年因照顧老母幼弟,家里貧寒,方做了妾室,陪嫁寥寥。不過因鄭小舅后來接連中舉、中進士,外放知縣,鄭家日子也漸漸過去來。鄭老太太已經下世,鄭小舅待長姐如母,即便遠在千里之外當官,每年鄭氏生辰也不忘打發人來給鄭氏請安祝壽。 數年下來,鄭氏手頭上也小有積蓄。 張三姐、張四姐過契到沈家,總要給預備兩副嫁妝。畢竟擔著“沈家養女”的名分,要是太寒酸,也讓人笑話,要是差不多的,一人也要幾百兩銀子。要是鄭氏應了,幫著置辦嫁妝,倒真是“兩全其美”。 張老安人便笑著說道:“蓮娘向來是個仔細人,有你幫著費心,也是她們姊妹福氣。” 張老舅爺則是有些著急:“那一千兩銀子……” 沈舉人在旁,眉頭又皺起來,剛想開口,便被鄭氏笑著打斷:“妾身難得求老爺一回,老爺便忍痛割愛,將兩個好女兒予了妾身” 沈舉人輕哼了一聲,到底沒有說話。 鄭氏便笑著對張老舅爺道:“舅太爺放心,老爺出了大頭,剩下那四百兩就包在妾身身上。只是可說好了,這兩個小娘子既入了我們沈家,可從頭發絲兒到腳底都是我們沈家人,往后聘資也好,嫁妝也好,很不同張家相于。” 這本是昨日說好的,張老舅爺忙不迭點頭:“理當如此。” 張老安人眼見事成,只覺得舒心,笑著對那張三姐、張四姐道:“還不改口叫娘” 張姐姊妹便起身,對著鄭氏重新見禮,連“二”都省了,直接叫“娘”。張三姐叫的心甘情愿,面上也多了孺慕之色;張四姐卻是心里直犯膈應,不過因曉得jiejie與自己的嫁妝要落在鄭氏身上,便也甜甜糯糯地喚了兩聲“娘”。 沈舉人雖順了鄭氏的意,沒有再反對此事,可面上依舊有些不痛快。 張老舅爺正惦記銀子,便道:“既是說妥了,那銀子……” 鄭氏一手拉著張三姐,一手把著張四姐,笑道:“舅太爺勿急,等過契手續得了,自然將莊票與了舅太爺。我們老爺的人品,舅爺還信不過。” 張老舅爺見沈舉人神色,恐怕他反悔,便催著早些去衙門過契。 鄭氏則是看著先前拿來的那兩副頭面,則有些不好意思:“這兩副頭面是銀鎏金的,戴著鮮亮,卻不禁使。你們姊妹收起來,留著賞人。金寶樓這些日子剛進了新鮮樣式的嵌寶釵、珍珠手釧一會娘帶你們去挑。一人先添兩套頭面戴;衣裳也要添置些,家里并無鮮亮料子,咱們再去繡坊看看……” 張三姐、張四姐的穿戴確實寒酸些,如此年紀的小年紀,哪里有不愛美的,兩人臉上都添了歡喜。 沈舉人與張老安人也沒有不愿的,既做了沈家養女,張姐姊妹總要穿戴起來,方不墜了沈家臉面。況且就算花些銀子,以后充到嫁妝里,也不浪費。 于是,除了張老安人在家外,其他人便都歡歡喜喜地出門去了。 講到這里,郝mama歇了一口氣。 冬喜見狀,立時奉了茶上前。郝mama接過,吃了兩口,方繼續說道:“老爺是用了午食回來了,大哥沒一會兒也回來,來后院陪老安人說話。待聽說多了兩個姊妹,面上倒是沒有什么歡喜的。老安人還以為大哥看上三姐,好生安慰了兩句。約莫將申時,就有二娘身邊婢子小梨過來尋老安人救命。說二娘回來了,與老爺在書齋爭執,老爺動了手,還要寫出妾書。” “大哥與老安人都著急,大哥先行一步,老安人隨后也帶了老奴等人去了書齋。書齋里,已是亂成一團。老爺不僅動手打了二娘,連大哥也打了。又叫人傳板子,要對大哥行家法。” “老安人忙上前攔著,老爺便指著二娘罵‘毒婦。老安人追問緣故,老爺卻不肯說;又問二娘,二娘也不開口。老安人無法,怕大哥吃虧,便叫大哥扶著二娘先下去。老爺又不肯叫她們走,老安人見事情不對勁,便打發婢子婆子們都出去,叫老奴在門口守著,這才開始追問老爺。” “老爺這才講了緣故,原來二娘中午同老爺分開后,借著挑首飾的旗號帶了張三姐、張四姐兩個出去逛,回家時卻是一個人。等老爺得了消息,打發人請二娘到書房后,二娘便直接拿了五十兩銀子,還有兩張身契給了老爺。張家兩位小娘子已經叫二娘給賣了,老爺這才惱,追問她賣到哪里去,二娘也不說,才動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