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沈瑞曉得他只是嘴上不讓人,只是笑著聽了。 兩人回到班上,出去溜達的同學都回來差不多。沈琇已經回了自己座位,并沒在董雙身邊,不過看到沈瑞與沈玨進來,他依是面露不善。 沈瑞只當他是跳梁小丑,理也沒理他。就憑這兄弟兩個現在都沒有入族譜,那沈琰的資質也有限,否則他真有狀元之才,族老們為了不使得家族遺才在外,早就使人促成此事 倒是這個董雙,別別扭扭的,往后相處起來,不要給自己招麻煩就好。 想到這些,沈瑞就皺了皺眉。 令沈瑞意外的是,這次董雙沒有再躲躲閃閃,反而紅著臉,磕磕巴巴地與沈瑞道:“小弟因體弱,打小被家母養在內宅……鮮少出來,畏懼與人相處,并非只針對沈兄……還請沈兄不要生氣……” 他窘的脖子耳根都紅了,可依舊握著拳頭,看著沈瑞,滿眼真摯。 沈瑞的眉頭松了開來,道:“本沒有什么,我也沒有生氣。” 董雙聞言,松了一口氣。 這才像是“寄讀生”的標準反應,在沈家學堂,像沈琇那樣開罪沈家嫡支子弟,絕對是腦子抽抽。這是族學,不是其他學院,大家學習完了就星散。這些同窗不是族兄弟們,就是姻親故交,即便以后前程似錦,科舉出仕,仕途上也需要助力;要是科舉無望,回家繼承家業,族兄弟與姻親之間更是少不得打交道。 同上午的四書五經不同,下午是“六藝”課,除了術課與書畫課依舊在東廂房這里授課,其他的課程都安排在盈園的花廳上課,課程相對悠閑,而且在學會基礎知識后,是否繼續學習,全由大家定奪。繼續學習的,就隨著老師學習,不想繼續學習的,可以去其他地方背書。 如此一來,立志科舉的學子便能抽出更多的時間溫習四書五經;志不在科舉的學子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有所偏重。 今日正是術課,夫子講了一篇《九章算術>后,就留了一個問題。 有井不知深,先將繩三折入井,井外繩長四尺,后將繩四折入井,井外繩長一尺。問:井深繩長各幾何? 這道題與雞兔同籠大同小異,可是因涉及到分數,對于這些少年來說,還真是不容易。可對于沈瑞來說,這不過是最簡單的“x”、“y”代數題。就在夫子將題目念了一遍,吩咐大家在下一次術課前計算好時,沈瑞已經在紙上給出答案,井深八尺,繩長三十六尺。 董雙驚訝地瞪大眼睛,盯著沈瑞的答案一會兒,方沮喪地揉了揉額頭,像是打擊頗深,露出幾分自我嫌棄來。 沈瑞見他七情上色,倒是生不出惡感,低聲道:“我之前學完了《九章算術>,見過這道題。” 如此答案,總比與他講什么是“x”、“y”簡單。 董雙聞言,先是一愣,隨機又紅了臉,小聲道:“我不是嫉妒沈兄聰敏,只是覺得自己所學不足,還需勤勉……” 沈瑞雖只與他做了半日同桌,可是也看到他在課堂上專心,對于功課格外認真,即便是課歇與午歇的時候,都手不釋卷。看著董雙如此,沈瑞便曉得,他是要走舉業的,看了眼他略顯蒼白的小臉,忍不住勸了一句:“過猶不及,還是勞逸結合的好。要是熬壞了身體,即便心中盡是錦繡,可也熬不過去應試的苦。” 董雙聽了,臉色立時煞白,眼看著就紅了眼圈。 沈瑞見了,很是無語,有些后悔自己多嘴。 夫子已經離開,各家書童小廝也都上前來,給大家收拾東西。而沈琇則是不時地望向董雙這邊,見董雙與沈瑞湊到一起竊竊私語,心中早就不自在。 眼見董雙紅了眼圈,沈琇哪里還忍得住,立時起身沖過道:“沈瑞,不許你欺負董雙!” 少年們正是熱血沖動的時候,看到有熱鬧看,不由一陣起哄。 沈玨則是帶了沈環,沈全身邊則跟著沈珈,兩組人馬從前后湊過來,要將沈瑞護住的架勢。 沈瑞挑了挑眉,還沒說話,董雙已經起身,脆生生道:“沈兄沒有欺負我,不勞沈二哥cao心。” 沈琇皺眉道:“董表弟勿要怕了哪個,這里是學堂,不是誰一手遮天的地方。” 董雙漲了臉道:“不是怕了哪個,本就沒有受欺負,沈二哥還請慎言。” 沈琇還要再說,就聽門口有人道:“沈琇。” 大家望向門口,門口站著的儒生,正是沈琰。他對大家頷首致意,隨后又招呼沈琇一聲,帶著他離開。 圍觀的學子,見沒了熱鬧可瞧,三三兩兩散去。 董雙滿臉羞愧地對著沈瑞,又一次道歉。 沈瑞實不喜他這黏黏答答的性格,心中已經想著如何敬而遠之,面上卻是不顯,只大度地擺擺手,道:“本不干董小弟之事,董小弟勿要多想。” 董家的住處離族學有一段距離,早有馬車候著,董雙同眾人作別,回家去了。 沈瑞與沈玨、沈玨幾個落后幾步,溜溜達達地出來。 宗房的馬車也候在外頭,沈玨見沈瑞沒有馬車,招呼他同坐。 沈瑞忙搖頭道:“不用,不用,不過隔了一條街,又沒有多遠。” 沈玨的目光在柳成與長壽身上轉了一圈,皺眉道:“這兩個是你們家太安人與你預備的?小的小,笨的笨,哪里是能服侍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