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二房已經分出去的庶支,看到二房偌大產業都歸了三太爺一人,多有不忿,便攛掇邵氏子,想要借著大明律“財產諸子均分”一條,謀取二房產業。畢竟邵氏子即便沒有入沈家族譜,可有產婆與休書上的日期為證,他就是沈家血脈。即便不能得到沈家子孫的名分,可即便只能算是不入族譜的“外室子”,也有資格分二房一部分產業。至于二房老太爺留下的手書,上面提了族譜與墓地,到底沒有命令禁止孫氏子過問沈家產業。族老們想要壓一壓三太爺的“不遜”,便沒有制止此事。 四房已故太爺與宗房太爺是族學里同窗,幾個人又是一個曾祖的從堂兄弟,兄弟之間最是要好。兩人便使人往京城送信,三太爺方知曉此事。就在族人等著看熱鬧時,三太爺使人回松江,迅速地處理了全部產業,并且將戶籍遷到京城去了。 因二房老太爺生死始終沒有消息,二房雖不能明確分宗,可這以后實際上同分宗差不多。 聽了這一盆狗血,沈瑞并未怎么動容,只是沒想到沈玨說的“一耳朵”,竟然是二房遷居京城的原因。而且二房太爺還與自家已故祖父有舊。 是了,這也解了他心中一個不解之謎。 二房人丁凋零,沈瑞的曾祖父又是賭鬼,家業敗壞的差不多,而沈瑞的祖父早亡,留下孤兒寡母。按理來說,即便四房產業竟然還能得以保全,在宗族中還早就失了話語權。 可族長太爺親自牽線,為四房娶了個嫁妝豐厚的娘子。而沈舉人半生沒出仕,家資富饒,也太太平平地過了多年。 四房能有今日,不單單是出了一個“賢婦”,還有已故老太爺的余陰…… 第五十四章 兄弟怡怡(三) 這二房往事,狗血是狗血,可這故事里正面角色是已故三太爺,邵氏是反角,二房老太爺是糊涂蛋,邵氏所出的兩女一子則是炮灰。 這個沈繡,橫空出世,氣勢這般囂張,到底是為那般? “那個邵氏子后來如何了?”沈瑞問道。 原來,邵氏子當年并沒有留在松江,怪不得沈族子弟后來多忘了這一脈。 二房老太爺先前送過去的銀錢,足夠邵氏母子衣食無慮。不過因邵氏的緣故,連累邵家幾個小娘子的親事,邵家幾個嫂子也不待見她。她有嫁妝傍身,又有二房老太爺先前給的銀子,母子兩個就搬出邵家單過。 因二房老太爺的“出走”,邵氏打擊頗大。沒過幾年,她就熬不住,臨終之前本想要讓那孩子回歸沈家,可二房做主的是三太爺。三太爺不點頭,誰也不會給她做主。被三太爺拒絕后,邵便將那孩子托給已經出嫁的大女兒。 邵氏大女兒當時已經嫁到隔壁嘉善縣,得了母親懇求,在cao辦了邵氏后事后,便攜了弟弟離開松江。 邵氏子從此依附jiejie、姐夫,定居嘉善縣,并且買田置產,長大后娶妻生子。因早產的緣故,身子骨很不好,即便讀書為業,可熬過院試,沒等鄉試就沒了,留下獨生子沈清,又留下遺命,子孫若不舉業,不得回松江認祖歸宗。沈清倒是爭氣,二十出頭就中了舉人,不過也因用功太過,熬壞了身子,沒等參加會試,就一命嗚呼。又留下兩個兒子,就是長子沈琰、次子沈琇。 沈家父子兩代人,不事生產,只讀書為業,邵氏留下的錢財也用盡,日子越發窘迫。沈清娘子,便不顧丈夫遺命,帶了兩個孩子回了松江。 如此孤兒寡母,即便長輩們當年有過錯,這也過了幾代人,族長便允他們娘幾個住在后坊。不過因他們身份尷尬,并不怎么與族人走動,因此并不為人所知。 直到去年沈琰過了童子試后,入了族學為先生,弟弟沈磅也跟著入學,這兄弟兩個才出現在沈氏族人面前。 沈琰還罷,四書五經學的踏實,待學生也用心。族學里的學子,即便不曉得他是哪一房的旁支,可從名字上,也曉得是族兄、族叔,待沈琰也客氣有禮。只有沈琇,來了就抬著下巴看人,當別人都是紈绔,只他是真正學子,又覺得他兄長有狀元之才,注定要出人頭地,光耀沈氏門楣,對于各房頭的族兄弟,便也絲毫不客氣。 因他兄長拜在董舉人名下,沈琇與沈珠很是親近。等董舉人的侄子來“夏耕”班寄讀時,沈琇自以為得沈珠所托,將董雙看得死死的,生怕被人欺負了去。 沈瑞聽得目瞪口呆:“沈琰連廩生都不是?哪里就露了狀元之才?” 沈玨撇嘴道:“可不是這個道理!就是你們家那位,十四歲過院試,又是廩生,也沒有敢說自己以后就能中狀元。沈琰連鄉試都沒下場,沈琇就已經過起狀元親兄弟的癮來,真是可笑哩。” 沈瑞搖頭道:“他自去鬧笑話,你跟著接茬,可不是一起成了笑話。不知道的,反而還以為是你欺負他。” 沈玨哼了一聲道:“誰耐煩搭理他,不過是族學里無聊,閑著耍他兩句。” 午歇的時間本不長,兩人說了會話,在盈園里溜達一陣,時間就差不多。 回學堂的路上,沈玨道:“那個董雙,恁是討人嫌,瑞哥要是不原意,我就叫沈環過去,你過來與我一同坐。” 沈環是沈玨同桌,也是他的從堂弟,宗房旁支子弟。 沈瑞擺手道:“不必,我個子高,坐在頭一排算什么。 沈玨瞥了沈瑞一眼,抱怨道:“早年你明明比我矮兩指的,怎地就一下子高了,小心長成傻大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