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1章
敵人永遠不會消亡,危機永遠存在,楊崢不求大秦千秋萬代,不求永遠和平,只求這片土地上的人永遠不失去斗志,哪怕歷史的長河再黑暗,也能鼓起勇氣繼往開來。 “陛下文治武功,遠超前代君主,可效秦皇漢武,泰山封禪。”衛瓘拱手道。 “此事以后再論吧。”楊崢沒這個心思。 一場封禪勞民傷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真正的豐碑在人心中,在史書之上。 第八百七十六章 律法 杜預的封賞詔令送出,他的奏章也跟著回來了。 “臣本戴罪之身,惶惶不可終日,幸遇陛下,方有今日,此生青史留名,再無憾事,陛下如此臣下,臣銘感五內,只是多年戰事,焦心積慮,體弱多病,早已不堪重任……” 不出意外,杜預把所有封賞全部推辭了,只求回鄉靜養,讀書著述,頤養天年。 與他一同請辭的還有羊祜,理由也差不多。 羊祜在司馬懿時代便多次推辭過朝廷的征辟,最后實在躲不過去了,才不得不出山。 他們的心思楊崢心知肚明。 杜預是擔心樹大招風,而羊祜對官職并不是很看重。 不過,現在大秦百廢待興,還不是功臣身退的時候。 漢魏以來的律法早已被士族豪強腐蝕的千瘡百孔,早就成了一紙空文。 而大秦的律法,未必適應中原和江東。 律法是治國之本。 沒有律法,國事就會漸漸淪為人治。 楊崢覺得華夏幾千年的沉疾就在人治二字上,人也是最容易被動搖的…… “卿以為朕乃勾踐乎?天下雖一統,然國中窮弊,前朝積弊甚多,正需卿等與朕繆力同心……” 接連寫了三封信,才讓杜預心意回轉。 其實這也是司馬家的遺毒之一,君臣之間的窗戶紙被捅破了,就算楊崢心胸坦蕩,杜預也是心有戚戚。 杜預今年也才四十七八,年富力強,正是為天下蒼生出力之時。 楊崢怎么可能讓他致仕? 否則文武百官怎么看自己? 信任是一步一步建立的,還好杜預也不是迂腐之人。 這么多年的相處,與楊崢的關系非同尋常,君臣相知。 至于羊祜,有幾分試探的意思。 羊家家大業大,遷到大興,需要一個靠山,羊祜退了,羊家也就沒落了。 說實話,羊氏的其他人楊崢根本看不上。 羊瑾、羊暨能力一般,羊琇跟斗富的王愷、石崇一路貨色,早年被司隸校尉劉毅彈劾,但仗著跟司馬炎是發小,走走形式,不久又被啟用。 羊家與司馬家關系太親密了。 如果不是明哲保身積極配合大秦遷入關中,早就成為重點打擊的對象,被一把擼了。 楊崢看重的是羊祜,而不是泰山羊氏。 論德行,羊祜簡直是這時代的標桿。 如果不是他跟陸抗眉來眼去,打好關系,瓦解江東人心,王濬進兵絕不會這么容易。 這時代最缺的也是道德典范。 楊崢怎么著也要把羊祜供起來。 制定新律的人選也初步確認,杜預、衛瓘、索靖、裴秀、張斐、張輔、李密等二十七人,加上文吏和掾屬,近一千人。 前期編纂,自然是整理秦法、漢律、魏新律。 “立法是立大秦的根基,不可偏信一家之言!”楊崢察看了新律,開篇就是納禮入律、禮律并重。 這種做法固然是這個時代的特色。 誰最重禮法? 當然是儒家。 楊崢要立的律法,而不是儒法,人選上,又重新加以更改,在太學中挑了一批墨家、法家的學子。 除此之外,楊崢在開篇定下三條。 一、非楊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 二、凡大秦之人,上至王子公卿文武百官,下至販夫走卒,一律賦稅。 三、大秦永不加賦。 這三條其實相當于大秦的憲、法。 楊崢看了幾遍,除了第一條能完全執行,后面兩條難度頗大。 但再難也要堅持。 大秦能走多遠,其實就看后面兩條的執行程度。 當然,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再完美的東西也經不住人心的滲透,之所以這么做,也是為了給后代和后世立下一個標桿。 也算是大秦的初衷。 不得不說,開國皇帝的威信就是大,無人敢反駁,也基本沒遇到什么阻力。 整個大秦仿佛一張白紙,仍由楊崢自由揮灑潑墨。 一個國家的氣質取決于前兩代。 光武帝以豪強而取天下,于是豪強在東漢不斷壯大,逐漸形成士族門閥,而東漢正是滅在士族豪強頭上。 司馬懿、司馬師耍陰謀詭計,東西兩晉便充斥著各種陰謀詭計,從上斗到下,從里爛到外。 大秦將來也會遇到各種問題,但楊崢覺得,至少不會像司馬家的晉朝那般窩囊…… 楊崢從底層崛起,為大秦注入了蓬勃向上的活力。 兩個月后,杜預帶著孫瑾、陸抗等一干江東君臣回到大興。 楊崢熱情接待。 孫瑾被鐘會控制多年,雖然十歲,卻還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孩子,沒有多少亡國之痛。 其他江東文武雖一臉悲戚,但楊崢看得出來,絕大多數都是裝的,他們或許更關心利益怎么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