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知自家事。

    二十萬大軍不打，還能唬唬人，撐著個架子，真打起來，恐怕立刻露餡。

    這一路北上，何曾打過一場苦戰(zhàn)？

    東關(guān)、合肥的晉軍都是弱旅，盧欽的心思不在此，兵力收縮在壽春和徐州。

    “全據(jù)淮水，已經(jīng)是前所未有之勝，難道丞相真要與秦晉爭鋒中原……”沈瑩憂心不已。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秦晉各有數(shù)十萬之眾，孰勝孰敗猶未可知，我軍留在許昌，秦軍會忌憚，我軍若攻淮泗，則正中楊興云之計也！”

    “若秦晉分出勝負，豈不為時已晚？”

    “秦勝，則盧欽士氣大潰，我軍引而攻之，事半功倍，或許能兵不血刃得淮泗，若是晉勝……”鐘會眼中冒著光，“則我軍立即與晉軍夾擊秦軍，斷其歸路，楊崢若亡，秦國必分崩離析！”

    在他眼里，吳軍的優(yōu)勢不在速戰(zhàn)，而在靜觀其變，秦晉生死決戰(zhàn)，吳軍大可作壁上觀。

    雙方兩敗俱傷，才是鐘會大展拳腳的時候。

    沈瑩不禁為他這個瘋狂謀劃而震驚。

    “哈哈，丞相奇謀！”蔣舒與一眾將領(lǐng)大笑起來。

    跪在地上的郭誕也跟著笑，“有丞相之奇謀，秦晉何足道也？”

    本來是好心拍的馬屁，卻成功引起了鐘會的注意，“郭誕無能，喪軍失糧，亂我軍心，以軍法論斬！”

    郭誕諂媚的笑容僵在臉上，讓他丑陋的臉更加難看起來，“丞、丞相……屬下一時大意，絕非無能……丞相饒命！”

    鐘會兩眼一翻，一臉厭惡之色，仿佛不愿多看他一眼，“推出去斬！傳首全軍，有作戰(zhàn)不力玩忽職守者，皆如此人！”

    吳軍這段時日進展太順利了，以致軍中多有驕縱之氣。

    剛好借這顆人頭整肅三軍。

    兩名甲士一左一右將人提了出去。

    須臾，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送進來，眾將的臉色嚴肅了很多……

    朝歌。

    聽到鐘會二十萬大軍留在許昌沒動，楊崢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這說明鐘會看不上淮泗。

    許昌的位置比較關(guān)鍵，鐘會不向東攻打徐州，那么就說明他的目的在北、在西。

    “難道鐘會之謀在朕？”楊崢隨口道。

    衛(wèi)瓘道：“鐘會多謀善變，輕浮狂妄，這么多年本性依舊難改，臣以為不必過多關(guān)注此人。”

    楊崢也想不管他，但畢竟二十多萬大軍，就是二十萬頭豬，往一個方向拱也威力驚人，“我軍滅晉，鐘會若襲我側(cè)后，腹背受敵也。”

    “洛陽有張子產(chǎn)，宛城有杜元凱，足以抵擋。”衛(wèi)瓘話里話外有些看不上鐘會。

    有張?zhí)睾投蓬A(yù)在，鐘會應(yīng)該翻不起什么浪來。

    再說即便鐘會真有弄自己的心思，難道三十多萬大軍就這么停在朝歌不動了？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

    有時候想的太多，猶猶豫豫的，錯失良機，很可能最后什么都撈不到。

    等收拾完司馬炎，再來弄鐘會也不遲。

    楊崢遂大饗秦軍將士，作戰(zhàn)勇猛之人，直接當著眾人的面賞賜金帛錢糧。

    “先登者謝澄！”

    “末將在。”一員小將越眾而出，單膝跪在楊崢面前。

    此人面如冠玉，身材挺拔，既有武人的干練，又自帶幾分文氣。

    一看就是士人，晉軍俘虜中有大量這樣的人存在。

    要么是家道中落的寒門，要么是士族豪強的旁系子弟。

    “真一表人才也，汝祖籍何處？家中還有何人？”楊崢好奇道。

    “啟稟陛下，末將與陛下是同鄉(xiāng)，陳郡陽夏謝氏！”

    “大善！”原來是老鄉(xiāng)。

    陳郡謝氏……

    楊崢忽然想起歷史上赫赫有名謝安謝石謝玄不正是出自陳郡謝氏？

    “故典農(nóng)中郎將謝伯登是你何人？”衛(wèi)瓘問道。

    “正是家父……”謝澄臉上略帶驚惶之色。

    衛(wèi)瓘在楊崢耳邊低語道：“其父謝纘原是大司農(nóng)桓范掾吏，高平陵之變，勸阻桓范不要外出，為司馬懿重用，授典農(nóng)中郎將。”

    原來中間還有這段往事。

    這么說來謝家受了司馬懿的恩惠。

    難怪謝澄誠惶誠恐的……

    楊崢沒興趣翻舊賬，“司馬家欺世盜名，罪在一家，與他人無咎，大秦軍法，有功則賞，有過則罰，謝澄破城有功，封固陵侯，升平虜將軍！”

    這是向中原士人釋放了一個清晰的訊號。

    冤有頭債有主，大秦不搞連坐。

    “謝陛下！”謝澄激動的熱淚滾滾，頭重重磕在地上。

    第七百九十一章 鐵桶

    兩晉時期，陳郡謝氏還算有些節(jié)cao。

    中原有很多謝澄這樣的士人，將他們拒之門外，遲早會成為大秦不安定的因素。

    而且現(xiàn)在的陳郡謝氏充其量也就一個豪強而已。

    重賞謝澄后，將士們士氣大振，更大的功勞還在后面。

    求戰(zhàn)者不計其數(shù)。

    楊崢下令休整兩日，等待后方的物資送上來。

    兩日后，大軍開拔，向鄴城挺進。

    各地的消息紛紛送來，好的壞的都有。

    北面，牽弘果然在代郡打不開局面，進攻受挫，被馬隆各種施計遲滯，此人倒也干脆，見打不開局面，當即退兵返回河北，南下參加鄴城大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