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而潰軍們看到一聲銀甲的文鴦,又紛紛鼓起勇氣,朝著蒙虓猛攻。 戰場再度發生變化。 楊崢正率領重騎掃蕩戰場,卻不料東面喊殺聲震天。 敵人只是潰敗,若然文鴦、龐會逃回灞水營壘,這場勝利就始終差點東西。 真正死在戰場上的敵軍,不過十之二三,剩下的全都潰散了。 文鴦、龐會身邊聚集著大量潰兵,讓他們回去重振旗鼓,這場大戰的最終結局難以預料。 很可能自己去夾擊王基,文鴦、龐會再來夾擊自己。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換馬,隨我擒殺龐會、文鴦!” “唯!”騎兵們紛紛換上無甲馬,將力竭的戰馬留在原地,由步卒看管。 文鴦、龐會…… 楊崢心中默默念著兩人的名字,一個天下神將,一個是老相識。 戰場之上,潰兵們有了文鴦仿佛又被注入了勇氣,連龐會都活躍起來,身邊潰兵越聚越多。 蒙虓和劉珩的騎兵只能在兩翼截殺。 雖然殺傷不少,但終究不能阻擋這股潰軍的求生之心,只要逃到灞水,就會有人接應。 大軍且戰且走。 無數人倒在東歸的路途之上,然后被戰馬一次次的踐踏。 終于,劉珩與蒙虓的騎兵再次鑿穿中軍。 將千余人留在后面。 “文將軍救我!”潰兵們抱著最后的希望。 文鴦揚起鋼鞭,準備殺回陣中,卻被龐會拉住了韁繩,“你我二人若能逃回灞水大營,便可重整旗鼓,切不可在此拖延!” 文鴦皺起了眉頭,一把甩開龐會,“士卒以我等為將主,不可負也,要走你走,某定要救他們!” 龐會愣了一下,旋即點點頭道:“壯哉,次騫!你且去,某在外接應。” 文鴦不疑有他,從士卒手中接過一桿長矛,“龐將軍稍待,某去去便會。” 撥轉馬頭,引著十余騎,轉身向重圍殺去。 龐會看著他的背影,臉色逐漸陰沉,也催動戰馬,“走!” 文鴦是向西,而他則是向東。 身邊親騎一愣,“將軍不是要接應文將軍嗎?” “愚不可及,他自尋死,你們還要陪葬不成,只要活著,總有為次騫報仇雪恨的機會!”龐會一臉的悲戚,仿佛在哀悼一個陣亡的袍澤。 親騎們面面相覷,但生路就在眼前,誰也不愿再回去送死了。 老虎來了,跑的不快不要緊,只要跑過隊友就行了。 其實以他們的速度,在逃回灞水大營前,就會被騎兵一口一口截殺干凈。 與其都死在截殺之中,不如自己活著回去。 這是文鴦自找的,所以龐會心安理得…… 騎兵里三層外三層盤旋著將他圍在垓心,長矛亂刺,身邊士卒越來越少。 大戰斷斷續續持續了近三個時辰,饒是文鴦這種神將也到了油盡燈枯之時,縱然他還能再戰,胯下戰馬早已力竭,中了十幾矛,長嘶一聲,轟然倒下。 “龐會——”文鴦怒吼了一聲,亂發飛舞,仿佛匣中猛虎。 卻沒有任何響應之聲。 “次騫與某同為譙沛子弟,曹大將軍故舊,為何不與某同舉義旗,清剿司馬氏?”這時騎兵收起長矛,一道溫和而威嚴的聲音傳來。 第四百五十二章 困獸 比起東面戰場,夾城南圍大戰更為慘烈。 司馬孚與王基都清楚的知道此戰意味著什么。 不打破對長安的封鎖,這座城池遲早被困死。 其實今年以來,長安已經出現了這種趨勢。 糧食短缺,人心不穩。 涼州軍一次一次大搖大擺的擄掠,極大震動了城中軍心民心。 不敢出城,就不能耕種。 對長安城中十幾萬來說,絕對是致命的。 士卒要吃,青壯要吃,百姓也要吃。 全靠司馬孚以太尉之尊,許下無數承諾,才把長安城穩住了。 實際上,王基并不主張現在發動猛攻,企圖以長安城消耗涼州軍幾個月,待其精疲力盡,然后一鼓作氣,四萬中軍與長安城的數萬士卒青壯內外夾擊,畢其功于一役! 但夾城立起來之后,長安城中一片驚惶。 百姓和士卒看不到天下大勢,也看不到王基的四萬大軍,但他們只看到了耀武揚威無窮無盡的涼州軍,以及城外高高土山上的三面“楊”字牙纛。 人心士氣一再低落。 這么長時間的接觸,守軍對涼州軍的畏懼之心越來越大。 司馬孚知道,長安城撐不到幾個月了。 所以才不得不聯系王基,提前發動猛攻。 只是,明明涼州軍被王基巧計調往東面戰場,但兵力空虛的南圍仍然固若金湯。 土壘上,數十架床弩給了魏軍巨大沖擊力。 盾牌、盔甲失去了作用,一矢射來,能將兩名士卒釘在地上。 這只是第一道打擊。 第二道是鹿角,一半埋入土中,前端如尖牙向外。 第三道則是土壘兩側的溝壑,與土壘的落差接近一丈,只要魏軍沖入其中,土壘上落石、箭雨、火油滾滾而下。 張特將此地打造成了血rou磨盤。 自古圍城圍三闕一。 王基當然可以不進攻南圍,選擇渡過潏水,繞至長安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