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一些莫名其妙的詞句都沒過腦子,直接就蹦了出去。 罵完之后,又覺得這些話聽過。 這樣的機會太難得了。 在楊崢期盼的目光中,馬背上的郭淮身體搖晃了兩下。 但也僅僅還是搖晃了兩下,便又坐直了身體。 楊崢心中暗嘆,是自己罵人的功力不夠,還是郭淮的臉皮太厚? 這樣的辱罵都能扛住? 郭淮不僅沒有倒下,也沒有吐血三升,反而掏出一份黃帛,在馬上大笑:“楊崢小兒,你自稱大義,不過是行董卓之舊事!諸軍聽令,大魏皇帝陛下詔令,楊崢乃國賊也,誅殺此獠,封千戶侯,賞三千金!” 郭淮舉起了黃帛,在人群中來回走動。 楊崢絲毫不懷疑這封詔令的真實性,只要司馬師愿意,可以再弄一萬份詔令出來。 挾天子令諸侯的優(yōu)勢便在于此。 士卒不會管這道詔令出自于傀儡皇帝之手。 果然,詔令一出,雍涼軍的氣勢又回來了。 東岸幾千余士卒彎弓搭箭。 郭淮縱聲大笑,“楊崢小兒,仍你牙尖嘴利,也改不了亂賊之名!西平將士聽令,提此賊頭顱過河,大將軍既往不咎,照樣有千戶侯之賞!” 楊崢算是佩服郭淮的無恥。 有司馬懿洛水之誓在先,這個時代的道德水平直接被拉低。 其流毒遺害后世幾百年。 五胡亂華,何嘗不是漢家?guī)装倌甑男庞皿w系道德體系崩塌造成的后果? 這這方面上,郭淮算是司馬懿的門徒。 今天想罵死他顯然不可能了。 “諸軍聽令,提郭賊頭顱過河著,賞一頭羊,你郭伯濟現在也只值一頭羊!”楊崢最后幽默了一把,周圍親兵朗聲大笑。 已經沒有廢話的必要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自己跟郭淮比,或許就差在這里。 既然他不要臉,自己還講什么臉面? 偷偷喚來林森,低聲道:“能射死此賊否?” 林森瞇著眼望向對岸,心中估算了一下距離,“五成把握!” “那還等什么?搞死他,我賞你一頭羊。”楊崢說到做到。 旁邊的劉珩聽不下去了,嘟囔道:“將軍也忒小家子氣了,要賞也賞幾十個女人。” 楊崢一想也覺得有道理,一拍大腿道:“好,就把劉珩的女人分一半給你。” 劉珩臉上一綠,連連搖手,“還是算了,羊挺好挺好,女人多了……不行……” 兩人玩笑之間,躲在人群之中的林森已然彎弓搭箭,三石大弓被拉開如同滿月,一支特制的長箭瞄向河對岸的郭淮。 風猶在呼嘯,黃河水滔滔不絕。 咻的一聲,長箭破空而去。 如流星如閃電。 然而就在此時,郭淮如有神助一般忽然從馬上一個扭身,羽箭擦著他的肩膀而過,將身后一騎連人帶馬釘在地上。 郭淮縱聲大笑:“小兒無恥!” “可惜了。”楊崢嘆息一聲。 這并不是郭淮的運氣,四十多年的戎馬生涯,讓郭淮有驚人的直覺。 況且河兩岸本來就寬闊,三四百步,還有風力影響,郭淮能躲開不足為怪。 林森又彎弓搭箭,但此時對面的箭雨已經射出。 親衛(wèi)們舉起盾牌,護著楊崢緩緩后退。 一場罵戰(zhàn)就此結束。 可以說,如果郭淮沒有那封詔令,今日就是人心離散的下場。 而楊崢的短板也在于此。 手上若有詔令,或者重要人物喊一嗓子,這一戰(zhàn)直接就贏了一半。 不過這種程度的大戰(zhàn),寄希望于對方主將被自己罵死,顯然不現實。 郭淮若要他的老臉,也就必不會舉兵進河西。 這說明他最終還是與司馬家妥協了。 “哎呀,就差一點,雍涼軍人心就散了。”衛(wèi)瓘嘆息道。 楊崢稍稍思索后道:“也不全是無用,今日將司馬師殘暴不仁、郭淮助紂為虐大白于天下,雍涼軍中總有人聽進去了。” 杜預點頭道:“雍涼軍中不乏忠義之士。” 十月之后,天氣越來越寒冷。 西風轉成了北風。 孟觀觀察天象之后稟報:“七日之后有大雪,天寒地凍。” 現在就凍死人的,更別說大雪之后有多冷。 懂天文的不止孟觀,還有杜預,“非但天寒地凍,恐怕黃河亦會結冰!” 黃河結冰,那么鹯陰渡口的防御工事便失去了意義。 郭淮能從任何一地進入河西。 但老天爺是公平的,楊崢也能從任何一地殺入河東! 楊崢提前掌握天氣狀況,就是掌握了先機! 公無渡河,公竟渡河! 楊崢望向杜預。 杜預眼中也升起了火苗,輕輕頷首道:“久守必失,我軍準備充分,有先機在手,可以一戰(zhàn)!” 又到了決斷的時候。 其實也不是決斷,現在的情況,你不打郭淮,郭淮就會打你! 而且是換著花樣的打。 這幾天又來了兩支匈奴騎兵,郭淮的兵力快膨脹到六萬人。 楊崢來回踱了幾步,問題不在于打不打郭淮,而是另一個人。 “將軍可是擔心鄧艾?”杜預一眼就看出問題的癥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