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其后毌丘儉又去信曹爽曾經的心腹、夏侯玄舊友諸葛誕。 但諸葛誕與文欽有仇,斬殺毌丘儉使者,并向洛陽舉報。 天下sao動。 “毌丘儉擅攻,若其舉兵向西直撲許昌,則國家無憂矣!若其舉兵向北攻入徐兗,則深為國家之患!”鐘會指著地圖道。 許昌堅城一座,有重兵防守,洛陽隨時可支援。 但若是竄入兗州,則打通了竄往河北的道路。 毌丘儉在河北經營十數年,親信故舊不少。 青徐有胡遵,兗州刺史黃華前年病故,李豐之弟李翼補任,全族剛剛被誅,新的兗州刺史尚未赴任。 歷史上,此時的兗州刺史是鄧艾。 但此時鄧艾正在防御西平。 司馬師左眼跳突,“升安平太守陳騫出任兗州刺史!” 鐘會道:“如此,兗州無憂矣,不過長安郭淮……” 郭淮這些年動輒稱病,也不知是真病還是假病。 但如果郭淮站在毌丘儉一面,南北夾擊,雖說不一定能攻陷十萬中軍精銳防守的洛陽,但天下格局必定會引起劇變。 這時,司馬師睜開了眼,“郭淮,無憂。” 第三百二十五章 潛龍 郭淮不僅沒有無憂,反而憂心忡忡。 最不愿意看到雍涼平衡被打破的正是郭淮。 若說天下還有忠心曹魏之地,除了淮南,還有涼州。 淮南,是因為司馬氏的觸角沒有伸進去,有大量忠于曹魏的地方將吏。 而涼州,則是一向歸心中原正朔。 涼州不乏野心勃勃之輩,但也不缺忠心耿耿之人。 前有蘇則、張著、張就,后有范粲。 就連馬騰、韓遂這些人,其實也對朝廷有敬畏之心。 董卓……一開始也是敬畏朝廷的,后來發現那幫人不過如此…… 涼州五郡,武威前太守范粲、金城前太守張就、張掖太守杜通、酒泉太守王慧陽、敦煌太守皇甫隆,乃至戊己校尉馬延,全都是文帝、明帝時期提拔上來的。 尤其是敦煌太守皇甫隆,高齡百余歲,擅養生之術,當年魏武還向他請教過長壽之策。 毌丘儉之父毌丘興,當年也是武威太守。 所以胡奮入武威之舉,一直得不到其他州郡的響應。 他們可以接納溫和的擁曹派陳泰,卻不能容忍司馬家的黨羽胡奮。 魏國畢竟還是姓曹。 這些暗中的千絲萬縷,沒人比郭淮看的更清楚。 而洛陽這幾個月與西平的博弈,他更看在眼中。 司馬師以涼州刺史誘惑楊崢,一旦楊崢遣送夏侯芷,那么西平唯一的正統性就失去了。 只能算第二個宋建。 當年宋建割據河首三十年,自稱河首平漢王,定都枹罕,改元,置百官,集羌胡漢悍卒近十萬之眾,兇焰滔天。 然而夏侯淵提刀西進,一個月便斬宋建,屠枹罕,宋建灰飛煙滅。 這固然是夏侯淵能征善戰,但內在原因,也是因為雍涼人心向著中原。 換做是郭淮,這種誘惑根本無法拒絕。 “跳梁小丑,將成勢矣!”郭淮長嘆一聲。 嘆息聲中有說不出的疲憊和衰弱。 郭淮不是稱病,而是真的病了,幾乎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漢建安初年舉孝廉以來,郭淮已經在入仕四十余年,年近七十。 所以郭淮不得不為郭家尋一條后路。 “太尉撮合兩家聯姻之事,大將軍已經同意,征南大將軍、賈充、裴秀都愿意作保。”長子郭統道。 太尉司馬孚欲將孫女嫁給郭淮嫡長孫郭正。 提了多次,郭淮一直稱病不應,而司馬師也頗有微詞,才一直拖著。 但司馬師腰斬夏侯玄、李豐、張緝,其實讓所有搖擺不定之人都站在懸崖邊。 要么,為曹家陪葬。 要么,與司馬家同流合污。 諸葛誕低頭,楊崢、毌丘儉、文欽舉兵,讓司馬家與郭家有了聯姻的必要。 政治的精髓便是相互妥協。 郭淮輕輕頷首,“你們兄弟幾人皆無安邦定國之才,安享富貴、延續門楣即可,萬勿生他念?!?/br> 如果郭淮年輕十歲,兒子再優秀一些,說不定會爭一爭,但現在郭淮老了,而司馬師宛如烏云一樣覆蓋住魏國的天下。 其手段之狠辣果決,尤勝乃父,天下震怖。 一代梟雄之姿,展現出收拾曹魏天下的雄心與手腕。 同輩之人,無人能比。 所以郭淮不得不妥協。 “兒謹遵父親教誨?!北粐樧〉倪€有郭統,此前他還躍躍欲試蠢蠢欲動,現在沒有半點心思。 “那么為父就為你們再爭一些功勛。”郭淮抖擻起精神,站起身,“為我著甲!” “父親欲何往?” “涼州!”郭淮眼中雄光泛起。 豫州安城,低下頭的諸葛誕也憂心忡忡。 毌丘儉在幽州經營十余年,諸葛誕也在淮南經營十余年。 曹爽上臺之后,第一個提拔的是夏侯玄,第二個就是諸葛誕,封揚州刺史,加號昭武將軍。 曹家的恩惠不可謂不深。 在這種背景下,司馬師一紙詔令,讓他遠離老巢,任誰都不會安心。 打破了之前諸葛誕與司馬懿形成的政治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