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如果魯芝都是這種態度,可想而知若是在中原推行此策,阻力何其之大? 楊崢則親自驅馬,趕往大允谷向魯芝解釋,“農為國之本,匠為國之骨,下至黎民百姓,上至江山社稷,陸上車駕,水中舟船,屋舍宮殿,盔甲兵刃,哪一樣能離開匠作?漢陳湯言,夫胡兵五而當漢兵一,何者?兵刃樸鈍,弓弩不利。今聞頗得漢巧,然猶三而當一。” 技術不僅是生產力,還是最直接的戰斗力。 作為后世人的楊崢,不可能不知道科學技術對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重要。 不管楊崢以后如何,成功或者失敗,但既然來到這個時空,就要給華夏播下一顆種子,也不枉自己來這世上一趟。 魯芝沉思了許久之后才道:“興云自非常人也,能常人所不能,知常人所不知,老朽愚鈍,恐……” “伯父何出此言?”楊崢打斷了魯芝后面話,怕他向自己請辭,“不聞不若聞之,聞之不若見之,見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匠人只是求學治術,而非阻礙圣人教義,亦不違圣人之道,為華夏謀千秋萬代者,皆可用之,伯父何不靜觀后效?” 此言乃是魯芝前些時日講解的荀子之言。 用后世偉人的一句話翻譯:實踐出真知。 魯芝一震,目光由渾濁變為清明,由清明變為敬佩,鄭重拱手一禮,“芝受教矣。” 楊崢一陣臉紅,亦拱手還禮。 能說出這些話,簡直是如有神助一般。 平時取個名字都難,現在情急之下,反而說出一籮筐的道理。 得到魯芝的諒解和支持,其他幾個士人也就不成氣候。 杜寬、張斅影響力有限。 再說西平本來就沒幾個士人。 楊崢盯緊青營,只要青營的孩子沒有參與其中,此事的也就只能到此了。 在府衙前鬧了幾天,百姓們對楊崢信任幾乎是無條件的,看笑話一般指指點點,幾人自覺無趣,也就散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塢堡 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很快被人遺忘。 杜寬擺起了架子,青營也不去了,稱病在家,閉門不出,也不接見外客。 張斅倒還規規矩矩。 楊崢現在也沒空去理他,其實若不是看在杜預的面子上,還真想給他掃地出門。 春耕持續了一個多月。 屯田司又在河曲開墾六塊大屯田。 “去年末今年初,下了這么多場大雪,今年當是豐年。”魯芝一身短衫,赤著腳,站在田地中,宛如一個老農夫。 “那就借伯父吉言。”楊崢也不好意思站在田壟上,剛要下地,魯芝卻自己上來了。 “蜀中形勢如何?”魯芝拍拍手,習慣性的正了正衣冠,沖楊崢拱手施禮。 楊崢亦回禮,“細作傳言,在漢中增兵,目前已至五萬之眾,糧草軍械等亦在運輸當中。” 漢中幾乎成了各方細作的大本營。 也不知姜維何意,弄的這么大張旗鼓。 “費祎遇刺,姜維擺脫束縛,蜀主支持,鄧艾、郭淮的壓力將增大,西平壓力減小。” “是,侄兒正欲借南風除掉鄧艾!”楊崢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氣。 雍涼最大的敵人,說穿了,還是鄧艾。 最危險的也是鄧艾。 胡奮衛瓘在沒有整合涼州之前,威脅有限,最多也就惡心一下自己,只能作為援軍配合鄧艾。 別看他二人在涼州搞的風生水起的,實則也暴露了最大的弱點,威信不足,地頭蛇們不配合,帶來的壓力甚至沒有陳泰大,因為陳泰憑借個人威望和名聲,振臂一呼,涼州其他四郡都會聽命,匈奴、鮮卑也一定會出兵相助。 郭淮這個人一言難盡,一開始楊崢以為他大公無私,后來發現,無論是曹魏,還是司馬懿,他的忠誠都是有限的。 與司馬懿若緊若離,與司馬師不合又不破。 上一次破羌之戰,倘若郭淮不是屯兵上邽,而是進兵隴西狄道,楊崢估計是涼透了。 “鄧艾啊——” 魯芝沉吟著,“我以為不應過多卷入鄧艾、郭淮與蜀軍的爭鋒之中。” “哦?這是為何?”在心理上,楊崢其實更偏向蜀軍一些。 春風習習,撲在臉上,甚是清爽。 “現在蜀人沒有攻占雍涼的雄心,所謂北伐,不過是打給蜀人看的,是以蜀軍稍遇挫折便會縮回,屆時將軍便會被推到前面。” 楊崢眉頭一皺,姜維有取雍涼的雄心嗎? 蜀國真像他們說的北伐中原,恢復漢室嗎? 三國混戰這么多年,吳蜀二國在國力上已經被甩開。 而且兩國內部都是各種勢力掣肘。 “伯父是說,姜維此次北伐勝算不大?” “那要蜀國有沒有決心。” 如此一說,楊崢真要好好考慮怎么暗中配合蜀軍了。 既不能太明顯,也不能無動于衷。 這時,孟觀帶著十幾騎策馬而來。 “拜見將軍,拜見魯公。” “莫非涼州有變?”楊崢充滿期待道。 魯芝笑而不語。 孟觀搖頭道:“鄧艾出兩萬人,沿黃河上下游修建塢堡,榆中城外,皆是鄧艾營壘,龔都尉緊守城池。” 司馬孚為了給鄧艾胡奮輸血,破了關中多少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