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黃昏時分,車轎迎入城中。 楊崢騎馬在馬車前緩緩而行。 對車中的人兒想入非非。 那種既期待又陌生的感覺,仿佛有一只貓爪在心中撓啊撓的。 楊崢這一世的母親早逝,父親楊攸死在遼東,親族也沒有,年紀輕輕便在武衛營中。 所以夏侯霸既是楊崢的長輩,也是女方的長輩。 太守府中,夏侯霸獨坐高堂。 張特、杜預、周煜、姜伐野、蒙虓等一干親信部下在左,算是楊崢的親人。 夏侯氏親眷在右,一個個知書達理的,頂級門閥的出身,氣質都不一樣。 倒是楊崢這邊都是軍中底層殺出的豪杰,驟然參加這樣的場合,也只有一個杜預能上臺面。 兩邊的氣場有些對不上。 不過有高堂上夏侯霸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新娘由夏侯家的幾個親眷牽出。 玄衣白袡,上繡花紋,端莊而典雅,身形倒也婀娜,一方紅綢遮住面孔,惹人遐思。 二人并列,一種若有若無的幽香竄入楊崢鼻孔。 下人送來合巹酒,交瓠而飲。 這一瓠酒飲下,楊崢在這時代有個真正的家了。 春娘與姜阿憐也是自己的女人,但沒有這種儀式感,始終差些東西。 人生其實也是一個充滿各種儀式感的過程。 有了儀式,心境也不一樣。 楊崢暈暈乎乎的走完各種繁雜的儀式,直到婚禮結束還在云里霧里。 又被眾人灌了幾樽酒,回到洞房,只覺得心潮澎湃。 直接以手掀開蓋頭,卻不料還有一面團扇擋著俏臉,“夫君。” 兩個字道出,眉眼羞澀,不敢再直視楊崢。 楊崢心頭一熱,“夫人。” 輕輕撥開團扇,露出一張花容月貌的玉臉,宛如天女降臨人間。 楊崢不禁看的呆了。 暗道夏侯玄的基因果然非同凡響。 春娘的長相,媚中帶著三分俗,阿憐帶著山野間的靈氣,但也沾染了些野性。 面前的女子,眉眼溫和,俏臉如玉,宛若空谷幽蘭。 想自己這般粗糙廝殺漢,能娶到如此美人兒,也算不枉此生了。 第一百六十章 蒼狼 一場婚禮讓西都城沐浴在喜氣之中。 楊崢大手一揮,給城中每戶人家分了一石糧。 全軍賞下酒rou,輪番吃喝一天。 奴隸們也分到了rou湯。 一時間,整個西平都歡笑連連。 尤其讓楊崢欣喜的是夏侯芷的嫁妝。 大大小小六十車,帶來了大量紙質書籍。 四書五經、漢書史記等等。 這些東西在西平簡直是無價之寶,也正是急需之物。 而夏侯芷陪嫁的五百下人中,有不少書吏匠人。 所謂錦上添花,正是如此。 春娘和阿憐都挺著大肚子來拜見正室,“奴婢拜見夫人。” 春娘望向楊崢的眼神里難免生出些怨氣,阿憐倒是大大咧咧無所謂。 楊崢心頭苦笑。 夏侯芷輕輕一笑,扶起二女,舉止得當,“兩位meimei以后不用多禮,都是一家人。” 春娘和阿憐的年紀大于夏侯芷。 但輩分和名分遠重于年紀。 夏侯芷親手送出兩個錦盒,“特意備了些禮物,也不知合不合兩位meimei的心意。” 阿憐打開,見到里面一支金玉步搖,夏侯家的東西,當然不是凡品。 做工細致精巧,釵頭金鳳栩栩如生。 阿憐當即驚呼一聲,喜上眉梢,“多謝夫人。” 春娘本有怨氣,但看到自己盒中的花團錦簇的綢衣之后,并未如阿憐一般拿出把玩觀賞,而是合上,臉上的怨氣也隨之消失了,親切的道了一聲:“多謝jiejie。” 三女倒是很快打成一片,嘰嘰喳喳的,把楊崢晾在一邊。 夏侯霸作為秦州刺史,不可能久留,巡視了臨羌與西都的屯田之后,心滿意足的回允吾去了。 第三日,按照禮儀,楊崢需與夏侯芷回門長安。 楊崢備了些禮物,挑選兩千親衛輕騎開道。 五月末的湟水河谷,青山雪頂,綠水野花,大異關中風物。 夏侯芷不愿待在馬車中,與楊崢并騎一馬。 雖已為人婦,夏侯芷臉上依舊帶著嬌羞,在楊崢懷中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 引得劉珩這廝老是湊過來偷聽,楊崢踢了幾次都踢不走。 親兵們怪笑連連,惹得夏侯芷將頭埋入楊崢懷中。 雖然只有短短幾日相處,兩人的感情卻在纏綿繾倦中急劇攀升。 不過夏侯家的女子,才情難免會多一些,一會兒對青山雪頂吟誦: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一會兒對著天上白鶴道:鶴鳴于九皋,而聲聞于野。 一會兒又對楊崢說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 見楊崢沒有答復,嘴角微翹,“夫君何不吟上一首?” 她這才女脾氣一發作,倒讓楊崢左右為難。 讓自己提刀砍人可以,讓自己吟詩,不是趕鴨子上架嗎? 看夏侯芷巧笑倩兮的樣子,實在有些不愿讓她失望,好歹還記著幾句詩詞。 但問題的難點在于什么樣的詩詞合眼前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