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按曹魏軍制,只有雜號將軍才有資格搖旗。 但為了吸引俄何燒戈,不得不這么弄。 越往南,地勢越是崎嶇,冰雪山石阻道,戰馬已不得行,楊崢只能舍棄戰馬。 嚴苛訓練的好處在此時得到體現,賨軍披著甲胄、提著刀盾,在崎嶇的山路上走了二十多里,臉不紅氣不喘。 西北的天,黑的比較早。 一整日風平浪靜,眼見尋了個避風處安營扎寨。 嚼了又冷又硬的干糧,士卒們甲不離身的睡去。 古代戰爭,掌握地緣和地利,基本就贏了一半,很多路根本不是人走的。 荒山野嶺間全是蠻古洪荒的蒼涼。 悲愴的狼嚎聲和風嘯聲幾乎持續了一夜。 第二日,隨著逐漸深入,敵人的斥候在左右若隱若現。 楊崢不得不打起十二分小心,每走上五里,就讓士卒休息半個時辰保持體力,以備不測。 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直到靠近明月峽,俄何燒戈依舊沒有出現。 楊崢心中有些焦慮,又有些不安。 自己褲子都脫了,對方老是一副貞潔烈女避而不見的模樣,有些不太好辦啊。 第九十三章 現身 俄何燒戈既然躲著,楊崢也不客氣,手上七百人相對而言還算裝備精良,抵擋一倍的羌人應該沒問題。 賨人的剽悍不在羌人之下。 因漢化的早,紀律性遠在羌人之上。 明月峽北依蔥花嶺的峭壁,西皆積石山東麓,南接高原。 崇山峻嶺間空出一道彎月型的峽谷,因此得名。 彎月形山峽的西面,還有一處小一些的山谷,應該就是姜阿刀所言的斷風谷。 既然能斷風,就說明能抵抗風雪。 到了此地,楊崢不得不小心了,先站住北面的高地,觀察四面形勢。 卻只見到冰雪漫漫、溝壑莽莽、山影重重,哪里還有人影? 若不是冰雪下有凍僵的尸體,楊崢真懷疑姜阿刀是在騙自己。 明月峽一處絕地,進去容易,出來難。 不過楊崢自持背后有張特,不怕俄何燒戈堵住峽口,遂領軍進入峽谷。 峽谷內,尸體層層疊疊…… 幾座小型京觀堆在路旁。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很多人的面孔與瞳孔變成同一顏色。 冰冷、絕望、痛苦…… 每座京觀上還插著一桿掛著血淋淋羊頭的黑幡。 羊眼中死亡的冷光凝聚不散,仿佛在盯著所有進入峽谷的人。 邪惡、陰寒而詭異…… 姜阿刀又抽泣起來,周圍氣氛不知不覺就沉重起來。 楊崢一耳光甩了過去,“再禍亂軍心,我砍了你!” 姜阿刀一個趔趄,捂著紅腫的臉龐,眼神的悲戚被懼意替代,不敢再抽泣。 楊崢拔過一把環首刀遞給他,“敵人殺你們,你有手有腳,不會殺他們報仇嗎?扭扭捏捏的,像個男人嗎?對得起你父親嗎?” 周圍賨兵中也有很多跟他年紀相仿的人,楊崢不想因為他而影響自己的部下。 既然別人以殺戮對你,那就以殺戮還之! 這世道不同情眼淚,軟弱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接刀!”楊崢喝令道。 姜阿刀全身一顫,終于接過環首刀,握緊,眼中迸出恨意。 楊崢拍拍他的肩膀。 走到黑帆前,一劍斬下,黑幡與羊頭跌落進冰雪中。 “鬼鬼祟祟,裝神弄鬼。”楊崢大聲道。 白雪皚皚的山嶺間,回聲傳蕩。 一瞬間,賨兵的眼神也果決起來,京觀帶來的寒意被驅散。 繼續向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就有人呼喊,先是羌語,后是漢言,“你們是什么人?” “你們又是什么人?”楊崢一馬當先,左手持盾,右手持劍。 冰雪中對方沉默了稍許。 忽然一人道:“可是楊都尉?” 楊崢多次在伐野部中進出,有人認識并不奇怪。 幾個羌人大漢站了出來,欣喜道:“果然是楊都尉!” 楊崢有些奇怪,這種場合不應該是姜伐野出來迎接嗎? 旋即心中生出不好預感。 “伐野兄……姜族長如何了?”再叫伐野兄就有些不合適了。 “族長……受傷,昏迷未醒。” 楊崢眉頭一皺,剛想進去看望姜伐野,卻忽然感覺這幾人有些不對,按說以自己與姜伐野的關系,這些人應該來拜見自己才對,但他們全都站在山路兩邊,眼神有些飄忽,右手不離腰間刀柄。 對方的氣勢也有些不對勁。 楊崢在戰場上滾了這么多圈,對殺氣敏感至極。 這些人被堵了這么久,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非但沒有傷,還面色紅潤,說話沉穩有力。 楊崢外粗內細,前世受過太多教訓,沒有背景沒有靠山,就只能步步小心、步步謹慎。 前世今生都一樣,輸一次,萬劫不復。 “你認識這幾個人嗎?”楊崢叫來姜阿刀。 姜阿刀瞇著眼望向前方,語氣不太確定,“認……認識?” 楊崢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是在問我?認識就認識,不認識就不認識。” 這娃兒似乎被一巴掌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