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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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倒霉的時候,連天氣都要和自己作對。連續下了兩周的雨,這個周二竟然放晴了。 圓夢班的學生們有說有笑,穿過中庭到體育館去上課。晴朗的天氣使他們慣于壓抑的情緒也跟著明快起來。中庭里秋意漸濃,涼爽的空氣里沒有一點風絲。茵茵綠草沐浴著午后的陽光,草尖泛出點點微黃。 湛藍無云的天空下,只有陳蓉蓉極力掩蓋住滿腹心事。 顧惟……不是那么容易見到,他不會來學校…… 她自欺欺人地安慰著自己。然而,隔壁走廊上,一群學生的身影正透過半青漸紅的槭樹迎面而來。他們身著藏青羊毛呢的制服,是這所學校真正的主人。 她幾乎一眼就認出了顧惟。 有那么一瞬間,她的身體僵硬得宛如石化,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因為在這個最不想見到他的節骨眼上,他也望向了她。那雙眼睛,不知在深處搖曳著何種念頭的雙眼,奪取了她全部的思考能力。直到顧惟身邊的朋友,花里胡哨的公子哥馮振霖,發現了他們隔著槭樹間罅的對視。 顧惟在看著一個女孩,而且是一個不認識的,圓夢班的女孩。馮振霖覺得新奇不已,于是一胳膊搭在顧惟的肩頭上,朝她輕佻地吹了一聲口哨。 “喲,圓夢班的好學生,還蠻漂亮的。” 她慌里慌張地回過神來,蒼白的面容上浮起一朵紅云,目光左右搖擺。接著,又聽見對方取笑道: “你該不會動了什么歪心思吧?人家可是良家閨女。” 顧惟將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拋下馮振霖繼續往走廊深處走去。 “我又不是你,色坯。” 聽到色坯兩個字,馮振霖一下就來勁了,立馬撲上去喋喋不休。 “今晚你也一起來怎么樣,兄弟幾個好久沒聚了……” 不等他們的聲音遠去,陳蓉蓉就已經落荒而逃。她能想象出他們要說什么,所以她不敢聽,一個字都不敢再聽。 最后一節自習課,行政老師又給她發來消息,讓她到行政樓去取這個月的班級考勤表,一張是圓夢班的,其余則要送到學生會辦公室。 她沒有辦法,硬著頭皮去跑腿。如今在整個校園里,她走到哪兒都害怕遇見顧惟。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情。她在夢里焦急地渴望著他,可在現實中又消極地逃避著他。因為夢里的顧惟,和現實中的顧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存在。 圖書館她不會再去。可是其他的地方,尤其是學生會辦公室,是他們的地盤,她沒法逃避。她把考勤表送到的時候,辦公室里坐著兩個新干事,是高一的新生,還不認識她。他們看到她圓夢班的制服,禮貌性地笑笑,知道她只是來跑腿,所以也沒興趣和她交談。 她把考勤表放下,匆匆離開。 然而,越是怕什么,就越是來什么。經過教研叁外的走廊時,顧惟就站在走廊的拐角上,她低著頭快步走,險些撞到他的身上。 她不知道,從她一開始來到這里,他就在教研叁的某扇窗玻璃后注視著她。 “……” 又來了,又是那種寂寞的,近乎于悲哀的目光。比之前更多了一些痛苦,還有一些不信任。 “這幾天身體怎么樣?有沒有不舒服?” 她搖頭,什么話也不說。 愛戀,她仍愛戀著他。可是已經沒有那么相信。 “你回去避孕了嗎?” 啊,原來他不放心的是這件事啊。 當時把里面射得這么滿,那時候怎么就不擔心呢? 她有一點怨氣。她從沒想過要偷偷懷他的孩子,無論是理智上,還是情感上,都從沒這么想過。 “我吃了藥,你不用擔心。” 她的語氣很輕,因為她在盡力克制著。 “放學到圖書館來,我帶你去醫院。” 顧惟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而且不像她全力壓抑住情緒,他是真的沒什么顧慮。他看了她一會,沒有等到肯定,也沒有等到拒絕。她固執地沉默著,不做回應。 他也不多說。他知道她一定會來。 自習課下課以后,她收拾書包回家,可不知怎么回事,雙腳自動走到了圖書館的門廳前。顧惟的賓利已經停在那里,一個年輕的男人朝外拉開車門,她看到他坐在咖色內飾的車廂里。 他放下手中的平板回看她,沒有說話,他的眼神已經讓她知道他的意思。 要不要上車你自己決定。 她終于還是走了過去。 一路上他們都沒有說話,直到車開進一座林木森森,矗立著幾棟小樓的庭院里。要不是入口的穹門上掛著一個紅十字,真沒法想象這里其實是一座醫院。陳蓉蓉好奇,又帶有一絲不安地打量著窗外的景色。路肩上種著漂亮的花床,米白色的建筑在松柏的掩映下時隱時現。一座蓋滿薔薇藤的涼亭里,幾個穿著病號服的外國人正在閑聊。 “私立醫院,效率比較高。” 其實他用不著對她解釋,因為她并不知道什么是私立醫院。她只知道有私人診所,卻不知道醫院還有公立和私立之分。 他們在其中一棟建筑前下了車,顧惟領著她上了二樓。二樓的廳堂窗明幾凈,一個齊肩發的女醫生面帶笑容地迎接了他們。 “顧惟少爺,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不是好事嗎。” 顧惟似乎跟她很熟悉,難得也開了一次玩笑。 女醫生笑了。 “從道德上講,醫院當然是越空越好。可那樣的話我不就失業了嗎?” 話音方落,她將目光移到顧惟身后,瞧見那里站著一個怯生生的女孩。 “這位就是你說的那個小姑娘?” 她直接越過顧惟,向陳蓉蓉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蘇凌霄,是這兒的醫生。” 陳蓉蓉握住她放在面前的手,還是有些緊張和不安。 “我叫陳蓉蓉……” “好可愛的名字,能寫在這里嗎?” 女醫生微笑著,把看診用的平板電腦遞過來給她。她拿著電子筆,很認真地在屏幕上寫出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劃,沒有注意到顧惟也瞥過來一眼。 陳蓉蓉,是這叁個字啊。 雖然發生過關系,不過直到現在才知道她的名字。這倒也不奇怪。很多他cao過的女人他都不知道名字。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歲……” 說出這個數字,她顯得更加不安了。才十六歲就和男人亂搞,這個溫和的女醫生該怎么看待自己啊。 可蘇凌霄還是明朗地微笑著。她看著很年輕,也許剛過叁十歲。聲音清透,說話的方式親切而隨和。她覺得她不像醫生,倒有點像學校里的音樂老師,待人謙和、耐心,從不跟別人吵嘴。做什么都是整齊仔細,有方有圓的。 這讓她稍微放松了一直緊繃的神經。 “meimei你別害怕。我們就是做一些常規檢查,不打針也不吃藥的。” 她像哄小孩子似的,故意沖她擠擠眼。陳蓉蓉頓時也靦腆地笑了。 顧惟突然發現,這還是今天第一次看到她笑。下午在走廊上見到他的時候,她的表情就跟撞上鬼一樣。 蘇凌霄把她領到診室里,問了一些基本情況,例如月經周期,例如藥物的過敏史,然后把能做的檢查統統做了一遍。她抽了血,驗了尿,做了陰超,還取了宮頸刮片。女醫生很體貼,很細致,全程都在安慰她不用怕,還和她聊起學校的事情,問她最喜歡哪門課,平時作業多不多,期末考試難不難,以此轉移她的注意力。 “好了,都結束啦。” 蘇凌霄語氣輕快。做完最后一項,她用酒精擦干凈手,然后親切地拍了拍陳蓉蓉的肩頭。 “要是所有病人都像你這么乖巧聽話就好啦。” 陳蓉蓉比剛才更多幾分真心地笑了,她真誠地說了一句謝謝。 出到診室外頭,顧惟正坐在沙發上刷手機。她沒想到他會坐在外面等。看見她們出來,他問了一句怎么樣。 “陳meimei的身體很健康,目前沒發現有什么問題。實驗室那邊還要過一會才出結果,你們可以先去吃個飯。” 她跟著顧惟下樓。回到車上時,他問: “想吃什么?” 她說: “都可以。” 確實是都可以。她幾乎不在除了家以外的地方吃飯,既不知道有什么選項,也不知道該怎么選。 于是顧惟對前邊的人吩咐道: “打電話給Al,說我要過去。讓他們把今天的菜單發過來。” 十分鐘后他拿到菜單,問她要不要看,她搖頭。他選了其中一套晚餐,又問她喝不喝酒,還是搖頭。 其實顧惟做這些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含義,他只是純粹地出于禮貌。不在床上暴露出本性的時候,他一貫表現得優雅有禮,風度翩翩,無論是對誰。 車子走的是環城高速,稍微繞了一點路,不過成功避開了晚飯時間的高峰期。在Al的廚師們把準備工作都完成的時候,他們正好在包廂里落了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