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巴根舔了舔嘴唇,掩飾著他內(nèi)心的緊張,“可是最近風聲確實不對,據(jù)說鬼力赤和扎里席勒走得很近,太師您知道的,馬哈丹去天上見長生天后,扎里席勒就是實際上的草原第一勇士。” 長生天是草原至高無上的神。 阿魯臺哈哈一樂,“匹夫之勇耳,改變得了家國大事?巴根,我們生活的時代已經(jīng)變了,漢人那邊,曾經(jīng)有位楚霸王,能以一敵百,可若是讓他來到現(xiàn)在,就我蒙古男兒一輪騎射,這楚霸王也得鎩羽而歸,以前他也許能一劍破甲,但現(xiàn)在的盔甲豈是當年可比,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戰(zhàn)爭,早就過了匹夫之勇可以改變整個戰(zhàn)局的時代了,論個人勇力,我草原男兒遠勝南人,然而幾十年前,為何還是被南人打得退出中原回到了草原,巴根,你知道否?” 巴根頷首,畢竟是萬夫長,豈能沒點見識。 道:“是因為男人擅兵謀。” 巴根點頭道:“遠的不說,就說朱棣還是藩王時候,帶著他的精銳士卒,以傅友德為輔出古北口,偵知乃兒不花等駐牧迤都,遂麾師前進,時逢大雪,明朝將領欲待雪止再進軍,朱棣卻說‘天雨雪,彼不虞我至,宜乘雪速進’。大軍進抵迤都,與乃兒不花大軍僅隔一沙磧,竟未被發(fā)覺。雖以重兵壓境,朱棣卻任然智取,派部將觀童前往敵營勸降,于是,乃兒不花與觀童一起到明軍營帳中請降。朱棣設酒款待,乃兒不花深受感動,便帶領他的全部部落和馬駝牛羊,一起歸降了明軍。” 說到這里,阿魯臺由衷的贊道:“朱棣的勇猛和智慧,何等的讓人欽佩,兵不刃血就拿下了乃兒不花,為他成為大明的北境之王奠定基礎。” 巴根搖頭,“那是乃兒不花太愚蠢,他后來不就死在了大明?何況他那些部將實在太弱,別的不說,就那個如今跟隨大汗的脫也,當年就是乃兒不花的部下,一看就是個慫包!” 巴根搖頭,“不是乃兒不花太弱,是朱棣太神。” 任何一支軍隊,在警惕心最小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距離自己數(shù)百里外的敵人衣甲鮮明長槍明晃的出現(xiàn)在身邊而沒有察覺,都會軍心大潰。 但是…… 自己不是乃兒不花,絕對不會給朱棣機會。 我阿魯臺是什么人? 收拾一個鬼力赤手到擒來,抵擋你朱棣雄師鋒芒,亦非難事! 第705章 韃靼的可汗永遠是我,不是你! 巴根崇拜的看著阿魯臺的背影,許久,才問道:“不若讓我一刀剁了鬼力赤。” 開始還是尊稱可汗。 現(xiàn)在直接稱呼名字。 巴根此刻已經(jīng)不遮掩了,因為他發(fā)覺遮掩這些東西毫無意義,跟在身后的兒郎都是心腹,誰會因為這點稱呼而對自己不滿? 不會有人。 阿魯臺呵呵一樂,“會有這個機會的,刀可磨快了?” 巴根一拍腰間,神情爽朗,“快的很,牦牛腦袋也能一刀砍下!” 阿魯臺哈哈大笑。 豪氣云天。 …… …… 來到駐牧的地方,阿魯臺無視周圍凝視的目光,帶著巴根來到王帳前,按照以往的習慣,這個時候鬼力赤應該已經(jīng)出了王帳迎接。 然后今日并沒有。 阿魯臺盯著那頂豪華奢侈象征著權力和地位的王帳,心底里冷笑一聲。 掀開帳簾走了進去。 巴根按刀,欲要跟上去,卻被門口四個勇士面無表情的攔住,其中一人道:“可汗要和太師商議大事,請萬夫長在外面等待。” 巴根陰狠的盯了那人一眼,咧嘴一笑,“行。” 按著腰間彎刀,率領麾下數(shù)十兒郎就這么安靜的退到距離帳篷五六丈的地方,旋即一雙敏銳的眸子掃視了周圍一眼。 心里哂笑。 刀光劍影微可見啊。 阿魯臺走入王帳,看見坐在王椅上的鬼力赤,再掃視了一眼帳篷中的其他三人,失捏干、脫也、東契奇。 三人皆腰配彎刀,成品字形將阿魯臺“拱衛(wèi)”在中。 鬼力赤盯著這個像一座山一樣壓在他心上幾年的太師,其實有點意外,按說自己不出門迎接,他有可能會感覺到不同尋常,很可能不會走進王帳,或者進來也會堅持讓巴根陪同,但阿魯臺沒有。 看來是他被自己蒙蔽了,真以為自己是個懦夫。 得意的笑道:“太師別來無恙乎。” 阿魯臺盯著鬼力赤,虛與委蛇的道:“大明天子率領大軍數(shù)十萬,自南出關而來,可汗可想好了應對之策,是搬遷駐牧之地,還是匯聚兒郎與之一戰(zhàn)?” 鬼力赤緩緩起身,“太師乃是我大元帝國的中流砥柱人物,值此時節(jié),心里不是早就有了謀算么,何須來問我。” 你又什么時候尊重過我的意見了。 這么直白的話,就好像一把刀,割開了兩個人之前僅有的那一層紙。 阿魯臺嗯了聲,“確實不應該向一個懦夫問這等重要問題。” 鬼力赤哈哈冷笑一聲,“懦夫?” 那是你以為。 我若是懦夫,哪敢在今日對你動手,今日布置完美得無懈可擊,只等自己發(fā)出號令,脫也、東契奇、失捏干三人就能暴起將阿魯臺斬于刀下,而此刻的王帳之外,只怕扎里席勒已經(jīng)在率領精銳兒郎悄無聲息的屠戮阿魯臺帶來的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