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小心你相公

    小章從炕上爬下來，循著香味走進了廚房，正趕上盧枝的一鍋薯條炸好，他倒也不害怕，直接撲到了盧枝的身上，抓著盧枝的衣擺搖晃說：“好香啊，我想吃。”

    盧枝用草紙包了些薯條塞進他手里，剩下的用竹簸箕裝著，掛在胸前，一手牽起小章說：“走，咱們賺錢去。”

    小章迷糊地揉了揉眼睛，叼著薯條被盧枝拉出了家門。

    每日臨近黃昏是碼頭最熱鬧的時候，諸多西洋商船停靠在碼頭，滿頭波浪卷的洋人們搬著一箱箱珍寶從船上下來，就地擺起了小集市。

    珍珠月光石，珊瑚瑪瑙，這些東西都是要運往大城市德州的，德水村這種小地方的百姓可買不起，但他們也愿意白看長長見識，因此小集市人頭攢動，熱鬧極了。

    盧枝一見那些洋人便笑了，讓小章把自己帶來的紅布展開，上面是她貼的兩個英文單詞：french fries。

    跟這些洋人打交道，她有個先天的優勢，會英語啊！

    很快就有西洋商人來找她，對方用蹩腳的中文問她：“什么，東西。”

    盧枝笑著笑著突然意識到不對勁，薯條這種東西是什么時候出現在歐洲的？

    該不會這群洋人還不認識薯條吧——

    她可沒學過歐洲歷史啊！

    “嘗嘗，嘗嘗！”盧枝讓他試吃，那洋人鄙夷地抓起兩根薯條塞進嘴里，很快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多少，錢，我買。”

    盧枝裝了一包給他，手比劃著“五”，那洋人掏出五個銅板交給她。

    “賣了？你賣了？”小章激動地拉著盧枝的裙子，因為識字不多，想不到什么話來表示自己開心，只能在原地跺腳跳躍，咧著嘴笑。

    “不是我賣了，是我的薯條賣了。”盧枝敲了他腦門一下，很快就有第二個洋人來買薯條。

    原來是第一個洋人把薯條分給了他的同伴，漸漸地甲板上許多外國人都來買盧枝的薯條，眨眼間銷售一空。

    可惜盧枝還找不到番茄，否則搭配番茄醬來賣，她有信心把薯條的價錢翻倍！

    不少村民站在遠處對盧枝指指點點，盧枝依舊我行我素，西洋商人只在乎薯條好不好吃，誰像他們似的，買個東西恨不得把人家家底都盤問清楚。

    真是笑話！

    “小章，把紅布收起來，咱見好就收。”但盧枝也不是不長腦子，一個思想超前又平白無故懂英語的農婦，只怕更會被村民當做異類，該低調還是得低調，“咱們先回去，我得好好規劃規劃。”

    說完，她牽起小章轉身要走，哪知一轉身就撞上了先前欺負她的那胖婆娘。

    看樣子她也是來集市的，左手挎著個籃子，只是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也臟了，還沒等盧枝開口，她倒先哆哆嗦嗦地給盧枝讓路，臉上的神情驚慌到不行。

    盧枝和小章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您，您請，您請過——”胖婆娘緊緊攥著籃子，低著頭，遠不像從前那般盛氣凌人。

    “你吃錯藥了？先前不還對我恨之入骨嗎？”盧枝沒好氣地嗤了一聲，緊緊牽著小章，“走，咱不跟這種人廢話，今天她要是再敢動手，我就——”

    “求您饒了我吧，是我糊涂，是我不對！”說完，胖婆娘啪啪扇了自己兩個巴掌，把盧枝嚇了一跳。

    盧枝問她：“你沒發燒吧，到底怎么了？”

    胖婆娘也不解釋，揚起手又要扇自己巴掌，盧枝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

    “今后我再也不糾纏您了，您就原諒我吧！”

    “得得得，你別賣慘了，我不追究你便是了。”

    “謝謝，謝謝您！”胖婆娘笑著松了口氣，卻還是不敢抬頭看盧枝，攥著她的小籃子瑟瑟縮縮地站在路旁，等盧枝離開。

    盧枝牽起小章朝家走，不由得自言自語，“這是壞事做多了遭報應？好好一個人，怎么忽然就轉性了。”

    “盧家姑娘。”胖婆娘小聲開口，叫住了盧枝。

    “怎么？”

    “你，你那相公——”胖婆娘看四下無人，湊近盧枝耳邊小聲說，“你那相公不是一般人，千萬小心呀！”

    小章抓著盧枝的衣角，一雙圓眼睛疑惑地看著兩人，不知她們說的什么悄悄話。

    傍晚時分肖玄披著夜幕而歸，在門外抖落身上的草屑，把抓到的幾只山雞遞給了盧枝，盧枝已經準備好晚飯了。

    “爹，我們賣了，今晚吃rourou！”小章開心地撲進肖玄懷里，肖玄抱著他進屋，桌上已經擺了幾個菜，是盧枝用薯條賺的錢買來的。

    盧枝擺好碗筷，說，“明天我砌個面包爐，以后就能烤點心吃了。”

    肖玄點點頭，在桌邊坐下。

    他剛拿起筷子，就聽盧枝問：“對了，你是不是有把金匕首呀？怎么來的？”

    肖玄不動聲色地用手指搓了搓筷子，眸底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幽光，他從腰間掏出匕首放在桌上，說：“你說這個？”

    盧枝舉著湯勺不動了，也不拿那匕首，而是繼續問：“你家里是不是特別有錢啊？我聽說你功夫也不錯——”

    “這是張家祖傳的匕首，是我向獵戶張琛所借，放在雪地中引.誘野鹿的。”肖玄從容地夾菜放入碗中，不動聲色觀察著盧枝的神情，“金子在雪地中里發光，而鹿會被發光的東西吸引。”

    “啊？匕首不是你的？”盧枝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樣，那么先前胖婆娘和她說的種種可能，什么殺手刺客江洋大盜——

    “晌午后你二人去了哪里？方才小章說賣了，是什么賣了？”肖玄泰然自若地引開了話題，倒是盧枝變得有些心不在焉，胡亂搪塞了兩句，端起空了的湯碗去廚房盛湯了。

    她前腳剛走，肖玄邊問小章：“今日.你們可是見到了胖嬸娘？”

    “見到了，她還和小枝說了悄悄話，不讓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