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條條大路通羅馬

    晌午后肖玄又出門了，也沒說去干什么，倒是把小章托付給了盧枝照顧，想必是對她有了信任。

    盧枝認為這是好事。

    肖玄戴了頂斗笠，順著小巷子來到早先小章被欺負的地方，他左右瞧了瞧，巷子里一家門口擺著茶葉，一家門口掛著豬蹄，于是他解下腰間纏著的匕首，丟在了掛豬蹄那家人的門口。

    接著他縱身一躍，踏著矮墻爬上了巷子里的老榆樹，坐在樹上靜靜等。

    不一會，李武從院子里跑出來，他就是早些時候那燒火鉗抽小章的人。

    李武一眼就看見了地上金燦燦的匕首，急忙喚他娘，那個扇盧枝巴掌的婆娘罵罵咧咧跑過來，一看匕首頓時愣了。

    那匕首渾身金燦燦的，削鐵如泥，從前蘇麗就喜歡得不行，不過蘇麗說錯了，這匕首不是銅的，是純金，足有八兩重。

    “是金子，是金子！”胖婆娘咬了一下匕首，登時露出欣喜的神色，她先是把匕首攥進手里，然后猛地關上院門，連上了好幾道鎖，“咱家發財了，發財了！你快進屋去，今天的事誰也別說！”

    胖婆娘樂開了花，領著趙武往屋里走，老榆樹上的枯枝輕輕抖動，肖玄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他們身后。

    胖婆娘覺得后脖頸發涼，回頭一看差點嚇個半死，“你，你怎么進來的！鬼啊——”

    “會用匕首嗎？”肖玄面無表情地走向她，猛地將匕首拔了出來，鋒利的刀刃劃過刀鞘帶出一陣嗡響，下一秒這匕首就貼上了胖婆娘的喉嚨！

    “啊——”胖婆娘驚恐地瞪大了眼，人真正害怕的時候是喊不出聲音的，那種絕望和害怕，她空張著嘴巴喘粗氣，顫抖道，“英，英雄，你，你饒了我吧！”

    “閻王的東西你也敢撿？”肖玄冰冷的手指卡在她的喉嚨上來回滑了幾下，感受著那人的顫抖，他低低笑了，眸光中泛著湛湛寒意。

    胖婆娘嚇得臉色煞白，渾身都是汗，她忽然想起什么，求饒說：“你是為了盧枝的事對不對？我該死，我犯賤，我以后再敢碰她，我不得好死——”

    “不止是她。”肖玄緩緩開口，從她手里抽走了刀鞘，把匕首收了回去，拍了拍她的下巴說，“把你兒子也管教好，我能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說完，肖玄提著匕首飛身翻出了院墻，那胖婆娘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捂著狂跳的心臟，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盧枝那屋的屋頂破了個大洞，索性午后陽光正好，四面有墻壁遮擋，風又刮不進來，她便把被子鋪在兩張凳子上，給自己做了個簡易的躺椅，在上面打起瞌睡來。

    小章也覺得那椅子軟和，便爬到盧枝的腿上打瞌睡，肖玄回來時正巧撞見這一幕，他楞了一下，突然笑了。

    背好弓箭，肖玄又看了一眼屋頂破的洞，轉身走了出去。

    “阿嚏——”太陽剛剛走過頭頂盧枝就醒了，她對溫度很敏.感，立刻把小章抱到床上蓋好被子，自己則走出屋活動身體。

    她看見院子里堆的幾麻袋土豆，忽然來了想法，拎著半袋土豆跑進廚房，不一會用竹簸箕端著炸好的薯條跑了出來，炸得不多，放久了就皮了。

    一手抓著幾張草紙，一手端著簸箕，盧枝跑到了院外邊，逢人便問：“剛出鍋的薯條嘗嘗嗎？”

    大多數德水村的人都認識她，有的避之不及，有的對她指指點點，不過盧枝不在乎這些閑話，熱情的推銷方式很快見了成效，有個扛著鋤頭回家的老伯喜歡她炸的薯條。

    “我給您包點回去吃？不多，五文錢一包！”

    “誒，還是罷了罷了！”老伯剛才還吃得挺滿意，一聽要錢，當即向盧枝擺手。

    他的神情很果斷，通常占小便宜的人一聽說要給錢，首先是猶豫，再來會羞赧，可這老伯拒絕得非常干脆，盧枝倒想刨根問底了，“我這薯條也不貴，您也喜歡吃，為什么不買呀？要不我當送您個人情，免費給您包回去——”

    “可使不得，使不得！”那老伯更急了，差點把鋤頭扔地上，他為難地對盧枝說，“是我那婆娘，要是聽說我買了你的東西回去，可要跟我鬧個沒完了！”

    盧枝愣了，好笑地說：“我跟您娘子無仇無怨—— ”

    “在德水村誰不認識你呀！我那婆娘每天跟鄰居說你的事，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啦！”老伯抖了抖耳朵，把鋤頭一扛，走了。

    “合著我成了全村婦女公敵？”盧枝氣得直跺腳，抓起一把薯條塞進嘴里嚼，化憤怒為食欲。怨不得沒人肯買她的東西，前有這群碎嘴的婦女，后有盧厚德在扇陰風點鬼火，一個個都當她盧枝好欺負是不是！

    街上急匆匆走過兩個婦人，邊走邊聊說：“聽說碼頭又來了搜西洋商船，船上的珍珠有鴿子蛋那么大！”

    “快走快走，去晚了就什么都沒了！”

    盧枝在一旁支起耳朵聽著，忽然有了點子。

    村里人不捧場她的買賣，自有人捧場，這不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