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片片飛落的休書
第六十一章 片片飛落的休書 “老四,你怎么看?”老太太將鍋甩了過去。 范仲白輕皺眉,他心想,奶娘都說的如此透徹了,母親怎么還是沒有松口。 這時,一直站在一旁的白靈,反而將啞婆扶了起來,“婆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她淡淡一笑,“就是清白又如何?”她掃了眾人一眼,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同意休妻!” “我的少奶奶啊!”啞婆掩面而泣。 老太太心下一松,“那好!”言畢,她吩咐管家去準備紙墨筆硯,趁早將此事了斷。 當林管家把紙墨筆硯擺在范仲白面前時,他深深的看了白靈一眼。 林管家適時的將筆遞過去。 范仲白握著筆,仿似有千斤重,遲遲沒有下筆。 范仲鄴像看笑話般的催促著,“老四,你還猶豫什么啊?” 此時,白靈緊盯著他握著的筆,只要他休書一封,今后天高海闊任她去,再也不用困在這監牢一般的屋子里,過著毫無生色的日子。 眾人的目光全部盯在范仲白的筆上,等著他落筆。 直到墨水將白紙染透,他依然沒有寫出一個字。 “老四!”老太太的龍頭拐杖狠敲了下地面,而這一下,仿似將這滿室的灰塵都震落了下來,連她都被嗆得咳嗽了兩聲。 范仲白擰眉,直視著白靈,“你真的愿意,絕不后悔!” 白靈迎住他的目光重重點頭。 頓時,他覺得五臟六腑猶如翻江倒海,這口氣悶的他臉色煞白。他握住筆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幾下,紙上立馬出現星星點點的墨汁。 他久久不肯下筆,好似一個優柔寡斷的女人。 眾人屏息靜氣,用眼風偷瞄著兩人。 老太太已是不耐煩了,老兒子怎會如此,這么猶豫不決,以后怎么能扛起大事。而這里面究竟如何,她哪里會知道啊! 范仲白本就是個敢作敢為之人,這幾年在外歷練,處事更加成熟果敢。但如今要將自己身邊之人就這樣推出門外,他怎會甘心。 難道兩人在小院相處的日子是假的? 難道那一聲聲李大哥喊的不是他? 隨后,他感嘆一聲,確實不是他。 他是范仲白,不是李四。可現如今,她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呀!他就是她合法的丈夫,可她為什么總想離開? 他沉默了許久,才將浸滿墨汁的筆提起來。他心想,既然你這么想離開,那么他何必拘泥于此。 此時,滿室的安靜只有落筆的聲音,待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時,一封休書已然寫好。 老太太心下一松,連看向范仲白的目光都慈祥了幾分。 可眾人的心還沒完完整整的放進肚子里時,只見范仲白一把抓起休書,幾下便撕的粉碎,楊手拋向空中。 休書如雪花飛舞,飄飄然的飛落了一地。 白靈本想將休書接過來,可她才伸出的雙手,便僵在這半空中。只有碎屑般的紙片落在她的掌心里,又順著指縫滑落到地上,無聲無息。 可是,她的心也隨之碎落了一地,就算是再拾起來,小心的捧在手里也很難愈合。就像這一地的休書,哪里還能拼湊的起來。 她無望的閉上了雙眼,兩行清淚順著眼角默默的流下來。此刻,即使她狠咬著下唇,但是胸腔震動的頻率哪還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她現在的樣子,就連心如死灰也很難形容到位。 “奶娘,扶少奶奶回去。” 范仲白留下一句別有深意的話后,便一步一挪的往門口而去。 啞婆欲上前攙扶他,目光中寫滿了不解。不過,轉瞬間她便悟出了這話里的意思,她趕緊轉身,恭敬的對白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雖然她面色平靜,但心里卻暖暖的。 這時,老太太怒指門口的身影,“你、你這個不孝子,回來就是為了氣死我的嗎?”言畢,她捂住胸口,一口氣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難受的她滿臉溝壑的皺紋都比平日里多了幾條。 “母親。”隨著范仲鄴的這一聲,眾人圍在老太太的身邊又是給她順氣,又是勸說,好一陣熱鬧。 范仲鄴一臉無奈的勸說,“母親,您別跟四弟置氣,他才回來,這規矩咱們慢慢的教啊!” 眾人附和。 其實,范仲鄴的內心獨白不過如此。 他覺得哪個大戶人家的少爺不都是三妻四妾,既然他想留,咱們就當個玩意給他留下就好,不就是多一個人的飯嗎?難道他范家還少這幾口飯嗎? 而他自己不光有一妻一妾,還有一個外室,而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不過,平日里府里分發的那些份例定是不夠的,否則他堂堂一個大少爺,怎么會提起錢來,都會咬著后槽牙冒冷氣。 所以說,這事情只有攤在自己頭上,才會冷暖自知。 這一會,老太太休息了片刻,才把氣喘順了。 她只說了“回去”兩個字,便被攙扶著出去了。 待眾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范仲淵才從藏身之處出來。不過,他終是來晚了一步,又錯過了帶白靈離開的機會。當然,他所謂的離開并不是當著眾人的面將她帶走,畢竟有四弟在場,他也絕不能跨過這倫理綱常任性妄為。 他只想身在此中,萬一出現不可預知的威脅,也能夠護她一二。 今日要不是小菊給他報信,他怎么能想到老太太和大爺會如此逼迫于她,這真是始料不及的。他連剛剛熬好的藥都顧不上喝,就一路快跑過來,可還是來遲了。 當他站在門外,本想將氣息喘勻了再進去,為的就是怕人疑心。可他才抬腳跨過門檻,便聽到休書兩字,心里莫名的一陣歡喜。同時,他邁出的腳收回來,只站在門外傾聽里面的動靜。 他心想,只要這休書生效,那么他就可以帶著她遠走高飛,甩開這個束縛住他手腳的枷鎖。 至此終年,天涯海角,只與她一人相守到老。 可終究是天不隨人愿,好似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他沖天冷笑兩聲,失魂落魄的消失在路的盡頭。 與此同時,只剩兩人的佛堂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少奶奶,你就跟我過去吧。”啞婆苦口婆心的勸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