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最初在收到旨意時,見到內務府總管大臣張肯堂、何騰蛟,見到大批欽差隊伍時,洪承疇是疑惑的,是費解的。 這究竟算怎么回事啊。 自己這個新晉兵部尚書,怎做起刑部尚書的事情了。 難道就因為牽扯到白蓮余孽,就將此事強拉到自己手里? “大司馬,其實理不出頭緒,這才是最關鍵的。” 陳偉業神情淡然,看向洪承疇說道:“不知您是否想過,江南刺殺案鬧出的動靜,產生的影響很大,欽差隊伍在趕赴南京城時,就能看出這些情況。 可偏偏陛下卻讓您來奉旨查案。 陛下是真想查江南刺殺案嗎?真想查白蓮余孽嗎?只怕事情沒這般簡單吧。 倘若真是這樣,就算動靜和影響再大,也不必派您來江南,直接選派內閣群輔,或刑部尚書過來,這不是更合適嗎?” 洪承疇眉頭緊鎖起來。 對陳偉業所講頗為認可。 從當初擢升三邊總督,負責鎮壓山陜爆發的流賊叛亂,洪承疇就知曉紫禁城的那位天子,可不簡單啊。 周遇吉所領勇衛營、曹文詔所領神機營,在陜西境內所做諸事,特別是那套扎硬寨、打呆仗的做法,盡管耗費的時間較長,可成效卻是顯而易見的,逐步將猖獗的流賊各部,壓縮他們的流竄范圍,最終將其驅趕出陜西境內,被迫轉戰到青海境內,這就讓洪承疇覺得耐人尋味。 特別是鎮壓圍剿流賊期間,陜西所轄各府州縣治下,一批名聲不好的士紳地主,都被流賊逐一洗劫破家,盡管洪承疇沒有直接證據,但其心里卻生出一種想法,這就是天子所默許的事情。 有些時候朝廷和地方不能做的事情,那讓流賊去做最合適,這不僅能清除掉一批作惡地方的人,還能叫地方各個群體,都能緊緊站在朝廷這邊,誓要清剿鎮壓禍亂地方的流賊各部。 不過洪承疇所不知道的,那批被洗劫破家的作惡多端者,并非是流賊所為,而是周遇吉所領勇衛營所為。 靠著這種形式的洗劫破家,不僅解決部分糧餉所需,還給陜西和山西賑災行署,分批輸送他們急缺的糧餉。 只是這些事情都是見不得光的,所以做這些事情的將校,包括他們麾下將士,都分批秘密調往東江軍麾下。 當沾染上洗劫的差事,想要輕易叫他們丟手,這是不現實的事情,這也是為何劉興祚所領東江軍,能在泛遼東戰略中逐步進取成果更大的根源。 崇禎皇帝的態度就是這樣,對待自己信任的軍隊,那就會毫無保留的相信,通過逐級監管和掌控的防水,以達成他的戰略構想。 “先生的意思,是陛下審查江南刺殺案是一個幌子?” 洪承疇沉吟片刻,抬頭看向陳偉業說道:“實則真正的目的,是隨欽差隊伍而來的內務府諸官,他們所領的差事,那才是此行江南的關鍵。” “沒錯。” 陳偉業點頭道:“自張肯堂、何騰蛟跟隨欽差隊伍,與大司馬一起抵達南京城,他們就并不關心江南刺殺案。 盡管有很多次,他們是隨大司馬一起審閱案牘,可是并沒有提出什么。 讓人覺得耐人尋味的,是內務府的那幫官員,有不少可都離開南京城了,他們去往何處沒人知道,他們想要做什么無人知曉。” “賦稅!” 洪承疇想到了什么,伸手道:“盡管當前國朝的境遇,相較于先前好過不少,但是所面對的問題依舊不少。 流竄進青海的各部流賊,盡管對我大明沒了直接威脅,可是潛在的威脅,依舊是很大的。 更別提現在膠著的遼東了,建虜八旗的處境變得艱難,這背后都是調撥大量糧餉,才能維持下來的。” “大司馬,其實不止是這些。” 陳偉業微笑著說道:“海貿也占了一頭,從天津撤衛設州以來,做起開海通商之事后,引起的爭議和輿情就不小。 而盧象升就任直隸巡撫,袁可立就任山東巡撫,孫元化就任登萊巡撫,您可知這些地域的變化多大嗎? 這還沒算上河南巡撫孫傳庭,山西巡撫劉鴻訓,陜西巡撫陳奇瑜,湖廣總督李邦華,就不說他們做了什么,單單是所籌設的地方賑災行署,這一項就夠了。 您將這些事情,和新設的內務府聯系起來,您覺得陛下……” 洪承疇雙眸微張,心情變得不一樣了,先前他沒注意到這些,可被陳偉業提醒以后,他卻發現了不同。 天子這是在很早之前,就開始逐步整頓弊政了啊。 倘若真是這樣的話,那江南刺殺案的結果不重要,而期間所經歷的過程,無疑才是最重要的啊,這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 第二十五章 觸目驚心 讓周延儒奉旨赴山東,調查衍圣公府一案。 讓洪承疇奉旨赴江南,調查江南刺殺一案。 崇禎皇帝的確是在深思熟慮后,才做出這樣的決斷,其想要達到的目的還不同,前者針對的是擁特權的大地主,后者針對的是侵占官營的群體。 相較于前者,崇禎皇帝更在意后者。 別看從萬歷朝后期開始,大明就頻頻的經歷戰爭,在遼東和建虜打,在九邊與蒙古各部打,在山東跟白蓮造反派打,在西南跟土司造反派打…… 短短十余載間,大明打了很多仗,再算上期間所生自然災害,吏治腐敗等問題,這也使得國庫空虛,北方諸省受損嚴重,可縱使是這般,并沒影響到江南諸省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