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每當朝廷大肆賣官時，也就該倒閉了——漢末，清末，明末，無不如此。

    在開閘賣官的同時，崇禎繼續(xù)開始了加稅。歷史上就在明年，皇帝又把天下田課由九厘提高到一分二厘，派銀六百六十七萬余兩，實征銀五百二十二萬余兩。另加關稅、鹽課及雜項，共征銀七百四十萬八千二百九十八兩。

    朝廷加一兩稅，底下的官吏至少也要借著機會收三兩稅出來中飽私囊，于是大明的精血就這樣一輪輪吸干。

    ……

    己巳之變最后一樣惡劣后果，是導致了山陜農(nóng)民軍的壯大。

    之前崇禎看到后金大軍入關，于是發(fā)出了勤王詔。

    接到詔書后，延綏巡撫張夢鯨、陜西巡撫劉廣生、陜西三邊總督楊鶴、甘肅巡撫梅之煥等人當即抽調(diào)各邊鎮(zhèn)精兵17000余人，由沿邊五大鎮(zhèn)總兵率領部隊進京勤王。

    在勤王軍進京的路上，噩夢開始了。

    首先，明代有這么個規(guī)定：客軍到達地頭后，當天是不放糧的。

    山西總兵張鴻功的軍隊到達京圜地區(qū)后，慌了手腳的兵部先是下令該部駐扎通州，第二天又轉去昌平，第三天又讓去守良鄉(xiāng)。

    這就導致張鴻功的軍隊連續(xù)三天沒吃沒喝。

    明末各邊鎮(zhèn)的軍制原本就已爛到了骨子里，沒什么紀律可言。士兵長期缺糧欠餉，原本就怨聲載道，結果這一回千里勤王，到頭來連肚子都吃不飽。

    又饑又餓之下，兵士們只好在駐地搶奪民間糧食。

    滑稽的一幕出現(xiàn)了：朝廷以山西總兵張鴻功和山西巡撫耿如杞治下無方為由，將抓捕二人入獄。

    然后兩人帶來的邊軍兵士便一哄而散，跑回了山西。這之后朝廷便把把張鴻功、耿如杞二人處死，這一路的勤王軍算是沒了。

    另外，延綏這一路的勤王軍，因為總兵吳自勉克扣軍糧（明末邊軍中這種情況很普遍），從而導致大量士兵在半路逃回延綏。

    而延綏巡撫張夢鯨者因為此事又怕又怒，居然憂憤而死，又一路的勤王軍沒了。

    同樣因為沒有發(fā)下安家糧的原因，甘肅勤王軍在安定縣也發(fā)生了嘩變：軍士王進財?shù)热嗽诿芗せ螅縿邮勘鴼⒘俗钄r的參將，搶奪營中錢糧跑路回了老家。

    就這樣，原本氣勢洶洶的幾路勤王邊軍，就因為朝廷的財政和腐敗問題，全部在半路潰散掉了。

    最可怕的是，這些具備了軍事技能的逃兵，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后來都加入了正在山陜起事的各路農(nóng)民軍：高迎祥，王嘉胤，張獻忠，還有已經(jīng)冒頭的李快遞，逃兵成為了各路闖王老營的骨干力量。

    由此帶來的影響：邊鎮(zhèn)精銳被抽調(diào)一空，農(nóng)民軍實力大漲。以崇禎三年為界，各路闖王進一步凝聚了力量，開始試探著在明國北方大范圍流竄起來。

    如果說己巳之變之前，大明還是一座外觀破爛的大樓，那么這之后，大樓就已經(jīng)倒塌了第一根承重柱，成為了真正的危房。

    而在這個位面，盡管穿越眾出手及時打了補丁，但是大明這棟破樓內(nèi)部的鋼筋早已銹蝕。從全局來看，崩潰是不可逆的，穿越眾并不能挽救局面。

    或者說，穿越眾其實也不想挽救——不破不立。

    第482節(jié) 分流

    勤王軍從京城出發(fā)后，第三天回到了天津城。

    天津城擺出了盛大的迎接儀式。

    自巡撫以下，所有天津城里的頭面人物，包括全城百姓傾巢出動，沿著老校場站出了十里長隊。

    不怪父老如此興奮。要知道忠勇伯這支隊伍，其中數(shù)量最多的，可是由本地鄉(xiāng)黨組成的飛虎營。

    土著不懂什么是機槍什么叫戰(zhàn)斗力，土著只知道，這姓曹的總兵可是靠著咱天津爺們賣命，才從皇帝哪里討來了一頂大官帽。

    所以今天大伙格外高興：家鄉(xiāng)出了一支能力戰(zhàn)韃虜?shù)膹娷姡瑹o論從哪方面說都是好事。即便韃子下一次再入關，父老們也不用一日三驚不是？

    俗話說富貴不還鄉(xiāng)猶如錦衣夜行，所以在穿越眾默許下，飛虎營的爺們今天算是放飛了自我，硬是耍著寶進了天津。

    一路行來，有人在馬上拿大頂，還有人光著膀子舞大刀，說過之處喝彩聲不斷，場面可比京城閱兵時熱鬧輕松多了。

    最終，當隊伍回到久違的老校場后，總兵大人進行了最后一次集合。

    面對校場里整整齊齊的上千名騎兵，大人發(fā)表了一通回顧過去，展望未來的重要講話。最后，隨著電喇叭里傳來的“解散”和全體士兵齊聲回應的“殺！”聲，飛虎營正式解散。

    接下來是論功行賞時間。

    大筐的銀幣早已備好，營兵排隊登臺，得到了一份遠超大人當初承諾的賞銀。滿心歡喜的人輪流上前給曹總兵磕頭，頌祝大人公侯萬代多福多壽。

    接下來是慶功會。

    之前無論穿越眾還是士兵，在政治空氣濃烈的京城過得都比較謹慎，生怕捅出什么漏子來。現(xiàn)如今大家回了天津，不光土著感覺到了家，穿越者其實也有點卸下壓力的味道，所以慶功會辦得相當大氣。

    成排的火堆在校場上點燃，成群的牛羊趕進來，光著膀子的大廚開始烤rou，一壇壇新釀的二鍋頭被打開，瀝瀝的倒酒聲開始成為場上的主旋律。

    除了軍人外，本次慶功宴，天津本地的名流商賈以及官員也受到了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