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今日群賢畢至,又有大將軍親臨,騰煩請諸位做個見證,將此女收為義女。” 在一片叫好聲中,高澄不由側目而視:你他娘的還真是個天才。 孫騰走失一個女兒,這件事高澄當然清楚,也想過替他尋回那個女兒,來報答兩次說媒欠下的情分。 但人海茫茫,這么多年過去,是生是死,誰都說不清楚。 高澄搜尋一番無果后,也放棄了繼續尋找的想法。 以孫騰如今的名聲、地位,真要還活著,也早該相認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奈何以權加之 “女兒玉儀,拜見義父。” 一襲錦袍的元玉儀款款而拜,瞬間就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高澄也終于知道為何原主不嫌棄元玉儀曾為家伎的過往,執意為她請封瑯琊公主。 十七八歲的元玉儀,正值最美好的年紀,光滑細嫩的肌膚,滿臉的膠原蛋白,眉眼間卻另有風情。 純欲糅雜,撩人心弦。 孫騰很慈祥地起身將元玉儀扶起,為她引見道: “玉儀,來,為父為你引見大將軍。” 元玉儀跟隨孫騰來到高澄面前,柔聲道: “玉儀見過大將軍。” 高澄朗聲笑道: “今日有暇拜訪咸陽公,不想卻撞上這樣一件喜事。” 正當孫騰以為高澄要說不如雙喜臨門,結下一門親事的時候。 高澄解下腰間玉佩,遞給元玉儀,說道: “此玉是澄隨身所飾,今日便贈給女公子,以作賀禮。” 孫騰聞言長出一口氣:好歹高澄為自己留了一分薄面,沒有當場求娶。 元玉儀接過玉佩,總算明白了為何自己一個以色娛人的家伎,突然被家主收為義女。 原來是被大將軍相中了。 但他又何曾與自己見過? “玉儀,還不謝過大將軍。” 孫騰見她發愣,故作不悅,催促道。 “玉儀謝大將軍厚賜。” 高澄擺擺手笑道: “咸陽公與父王微末相交,你便是澄的世妹,又何須多禮。” 元玉儀眉眼含羞地望著高澄,她已經顧不得高澄為何會看上自己。 為了改變命運,她都已經做好了委身年近六旬的孫騰的準備。 如今被年少俊朗的高澄相中,還究竟什么原因。 一想到這,元玉儀甜甜一笑。 別說高澄這個小年輕,就連五十六歲的孫騰,心跳都跟著陡然加速。 在高澄為自己舉辦相親會的時候,高歡過了黃河,卻將行軍速度放緩了。 他并不急著直奔晉陽,而是轉往南汾州,命南汾州刺史尉景先去晉陽探明情況,自己隨后出發。 高歡雖得了高澄的信使,請他回歸晉陽,但還是存了一份小心。 尉景與高澄有仇怨,高歡認為也只有他才會堅定不移的站在自己一邊。 當尉景由晉陽回見高歡,將高澄解散并州胡、軍政盡皆請示婁昭君等事如實轉告。 躺在車駕上的高歡聞言,潸然淚下: “賀六渾何德何能,蒙上天賜予如此佳兒。” 雖然高家父子都愛演戲,但這一句確實發自真心。 只有真正品味過權力的滋味,才知道高澄歸權的行為有多么難得。 周公旦為何被千古頌揚,實在是歷數五千年,大權獨攬的權臣還政天子,確實不多見。 李亨在馬嵬驛逼父的行為,且不多說。 就連霍光、張居正這樣的頂尖人物,也被權力所魅惑,要把權力握到死。 以他們的眼光,難道就不明白戀權不放,死后家眷會被清算? 而如果放權,憑著輔政之功,與還政的恩情,又何必擔心身后之事。 慧眼可以看清,卻不代表能夠舍棄權力。 站在高澄的角度,他做出這樣的決定,又談何輕松。 按照他的歷史知識,放棄這次權力,自己要再等十年。 或許還不止,這個時代沒有了玉璧之戰讓高歡郁結于心,在高澄看來,高歡指不定還能更長壽。 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十年。 不管高澄對于高歡還活著這件事情,有多么不甘,他終究是在手握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寧愿再等十年,效仿了周公歸權。 若是真的在得知高歡還活著,發自內心的歡欣鼓舞,高澄也不需要張師齊再為自己粉飾,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圣賢。 高歡的感動,在于他太清楚高澄對權力的渴望,否則也不會拖著病體東歸,甚至還要讓尉景去探聽情況,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極了漢文帝入長安。 他從沒有想過自己與高澄的父子感情,能讓兒子戰勝權力的誘惑。 高歡的淚水,有感動,也有內疚,他甚至沿途都在謀劃怎么從高澄手中奪回權力。 從尉景復命,到抵達晉陽,沿途高歡一直在反省自己這一場西征的過錯。 即使有高澄奪取潼關,也難以掩蓋西征的失敗。 親領的北路軍潰敗,南路的侯景得知消息,雖然奪取下洛城,也擔心宇文泰回軍,選擇班師回了荊州,與廣州刺史高敖曹重新更換防區。 越是反省,高歡越是悔恨,早聽高澄之言,戒驕戒躁,又怎會遭此敗績。 六萬大軍抵達晉陽城外,有竇泰的攙扶,高歡顫巍巍地走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