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你就非要挑這種時候來考校我? 高澄埋怨歸埋怨,但稍作思考后,還是獻計道: “孩兒有三策。” “且說。” “上策是將這二人轉作文職閑置。” 高歡沉吟道: “賀拔允或可任為文官,但賀拔勝自有部曲,只怕不愿居于文職,再說中策。” “中策是將賀拔勝調任地方,遠離關西之地,趁他立足未穩之際,再以流言將他逼反。” 高歡沒有直接表態,轉而問起了下策。 “父王可趁賀拔勝不在軍營之時,隨意安上一個罪名,將他誅殺。” 晚風吹動了燭火,高歡、高澄的影子在房中晃蕩。 高歡突然嚴厲訓斥道: “大丈夫行事坦蕩,豈可做出這等行徑!” 在高澄目瞪口呆之際,高歡將親隨喚了過來,下令道: “將阿惠給孤拖出去打二十棍。” 高澄臉色一白,慌忙懇求道: “父王,今天是孩兒大喜的日子,可否先記著,日后再打。” 不提還好,這么一說,高歡更是惱怒,喝道: “打三十棍!” 一聽高歡還給他加了碼,高澄頓時明白了,無論如何,今晚都要給高歡出這口惡氣。 高澄順從地跟著親隨離開,才一出門就變了臉,低聲威脅道: “你若敢打實了,可知道后果?” “仆自然知道,還請世子配合喊上幾聲。” 并非人人都是尉景,聽從別人父親的命令打兒子,居然真的下狠手。 哪知高澄才趴下,高歡卻走了出來: “孤親自打!” 到底是兩父子,高歡還是下不了狠手,三十棍草草了事,又讓人將高澄抬回房中,親自為他上藥。 見了元明月一襲嫁衣的模樣,受了點刺激而已,如今三十棍打完,氣也消了,高歡心情甚是舒暢。 他一邊為高澄涂抹藥膏,一邊順著先前的話題繼續道: “賀拔勝在韓陵反戈爾朱氏,于孤有大功,不可以疑罪而殺之。若要將他調往地方,阿惠以為何處最佳?” “兒不知。” 高澄不敢再說,生怕高歡尋著由頭,又打自己。 見他不配合的模樣,高歡一巴掌拍在高澄腫起來的屁股上,沒好氣道: “快說,孤不以言語怪罪。” “殷州。” 高歡皺眉問道: “為何?” 高澄解釋道: “李元忠曾言殷州小,無糧杖,不足以成事。 “河北冀、滄、殷等南部數州是父王龍興之地,根基穩固,而賀拔勝部曲不滿五千,若要叛亂,上不能攬士族之心,下不能得百姓效死,無所依從,旦夕可滅。” 爾朱氏主政,河北被排斥在權力圈外,士族這才爭相舉事。 而信都建義以后,河北士族已經在新興的高氏集團中占據重要地位,又怎么會冒著身死族滅的風險,再與兵微將寡的賀拔勝干一次提頭買賣。 這個道理高歡自然是懂的,可終究怕有萬一。 與賀拔勝生死相比,河北的安定更緊要。 “河北南部不能亂,濟州如何?” 高歡仔細琢磨一番后,說道。 侯景久在濟州,若要裁撤他南道大行臺一職,必須調任外地,高歡便是起了讓賀拔勝填補濟州刺史的心思。 高澄卻不贊同: “父王,除去賀拔勝一事,必須先于行臺裁撤,父王應在放他外任之時,授予行臺一職,待平定賀拔勝叛亂后,才有理由裁撤各地行臺。” “阿惠所言甚善。” 高歡點頭,拍板決定道: “孤在河南安置賀拔勝,待其反叛,孤命侯景與你東西兩側共擊之。” 高澄領命,這才被抬了出去。 還沒到元明月房中,高澄臨時改變了主意,讓人先將他抬去小爾朱房中。 小爾朱坐在榻邊,看著被抬進來的高澄,冷哼道: “一會不見,渤海王世子怎得成了這般模樣。” 高澄揮手讓外人退下,等合上房門,他才嘆氣道: “先前有幕僚進言,慫恿父王納娶北鄉長公主與潁川王的妻妾,以安撫人心。 “我勸阻之時,言語冒犯了父王,雖被罰了三十棍,但終究保住了天柱與潁川王的遺孀不受欺辱。” 小爾朱聞言大怒: “究竟是哪個賊子敢言如此下作之事!” 高澄感慨道: “風氣敗壞,自有迎合之輩。” 小爾朱默然許久,說道: “今天的事,謝謝你。” 對待高澄的態度終于柔和了幾分。 高澄笑道: “既成夫婦,你的家眷,我自該看護。” 兩人關系終于緩和下來。 高澄這一夜先后探望了小爾朱與元明月后,孤枕獨眠。 第二日,慕容紹宗早早前來拜見。 他已經接到高歡指派,將隨高澄南下。 “韓陵一戰,我仰慕先生久矣!” 聽說慕容紹宗前來,高澄一瘸一拐,親自出府相迎。 慕容紹宗心中詫異,怎地洞房也能把腿給傷了? “敗軍之將,又哪敢當世子贊譽,世子您的腿……” 高澄將慕容紹宗拉到一邊,低聲把昨日對小爾朱的言語再說一遍,又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