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十二月下旬,安清市下了第一場小雪。 與此同時,《戀愛瞬間》拿到了今日頭條的年度人氣綜藝冠軍和某音年度最受歡迎電視綜藝的獎杯,電視臺的收視率也在各衛視之首。 舒霧順利轉正后還沒有其他工作,幾個編導和總導演一起審查完收官季的樣片。 才從機房出來,臺里就已經開始了慶祝活動。 領導倒完香檳,把她叫到一旁:“小舒不錯啊,第一次練手就拿獎了。” 舒霧微笑;“全靠羅pd帶我們,節目做完受益匪淺。” “別謙虛別謙虛,你的水平我還是知道的。”領導拍拍她的肩,“聽說你研究生被黃詢章帶過是嗎?他是我的后輩啊。” 舒霧表情微微凝滯:“您聽誰說的?” 領導笑著說:“還能是誰?你們學校老元教授啊,我和這個嘴碎的小老頭也有點交情。能被黃詢章看上,就知道你在學校有多用功了!” 她放下酒杯,解釋說:“黃教授只帶過我一個學期,我研究生完整階段的導師并不是他。” “都差不多,元教授自然也優秀。”領導并不在意,話題一轉,“接下來這檔欄目可能不會做下去了,臺里你有沒有其他想跟的組?” 安清電視臺固定的綜藝欄目組并不多,從親子到寵物,冒險、美食、普法教育……舒霧本就是電影轉頻,對這些了解都淺顯。 她至今比別人強一點的優勢,大概就是影像化剪輯和各種鏡頭的把握很不錯。 舒霧誠懇地說:“做什么都無所謂,聽上面安排。” “我看過你簡歷,要不要找紀錄片跟跟?”那大概是離電影最近的欄目,領導也許也是想她發揮自己的特長。 但臺里唯一一檔適合她的紀錄片還沒開始錄制第二季,電視臺不養閑人,卻也不想大材小用。 于是舒霧接下來幾天終于也過得輕松了點,在黃金檔幾檔綜藝里當替補,做二休三。 用帶她的師傅的話來說,這叫勞逸結合。 “逸”的第二周,她收到了母校的邀請郵件。 安清藝術大學七十周年校慶,舒霧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也被老師請回去干活了。 本來這該是一場學生返校為母校慶祝的觀賞活動,但今年的主辦負責人是舒霧的導師:元甫,也是她們學校的校黨副書 記。 他年紀大了不愿意cao這么多心,說白了就是想讓她這個關門弟子來幫忙接個私活。現場直播對新人來說壓力大,這老教授一定是找不到別人才來坑她。 舒霧之前在校讀書時倒是也導過幾場直播,不過那都是把重播視頻上傳在校園官網上的小打小鬧。 唯一一場還看的過去的就是在前年的電影節,但那也是有師姐們一起完成。 看了一遍郵件,元甫的意思是讓她一個人控場全局。 不太方便推掉,舒霧倒也想試一試,為母校的七十周年校慶添磚加瓦。 看見這封郵件已經是在幾天之后了,留給她準備的時間有些緊。 聯系好導師和學校志愿者后,她立馬開始在網上找歷屆的周年回放視頻參考。 因為搜的是安藝往年校慶視頻,所以關聯視頻直接顯示了各大明星校友回母校慶祝的畫面。 鼠標往下劃過,她看見了“知名校友”周星枕的最新動態。 視頻標題取名為《論狗仔的反向安利》,她出于好奇心點進去看了看,那里面只有幾張周星枕躺在工作椅上睡覺的照片。 營銷號滑稽地解說:“狗哥最近發現周星枕居然無聲無息進了余導的劇組,蹲了咱枕寶三個鐘頭,沒想到只看了一場美男補覺?周星枕你果然沒有心,年底了,也不給點猛料讓我們沖沖業績!!!” 舒霧點開大圖,圖上的男人屈身睡在一張老舊的工作椅上,蓋著件黑色長外套。 畫質很模糊,只能看清他閉著狹長的眼,燈影錯落,眉睫覆蓋眼瞼。清雋的臉部輪廓隱在暗處,薄唇抿的很緊,露出下巴的流暢弧度。 他看上去像是累得不行,手也直接垂在椅子下,指尖輕點地。這種姿勢不但睡得不安穩,還很容易著涼。 業內都知道余孝涵是戲癡,一場戲不滿意能ng百來次,對電影出了名的嚴格要求。進他的組不能玩手機更別談軋戲,保姆車和明星待遇更是不存在。 想來不是熬了幾個大夜,也不至于倒地就睡。 舒霧這才反應過來,似乎有數個月沒見過他了。 他的老粉絲都是養成粉,佛系得很,也習慣了他突然出現,又莫名消失。 不過這幾張偷拍也堪稱是低配寫真的照片又讓許多爬墻的顏粉回春,評論里多的是路轉粉發言:【我靠我靠,內娛還有這種神顏??哪個男團偶像啊!我要為他氪一個廣場!!】 【啊啊啊啊啊我看過這位哥哥好多劇啊!終于有新戲了嗎?但凡國產影視劇的演員里都是這樣有顏又敬業的,奧斯卡還有別人什么事/滑稽狗頭)】 【心疼wuli枕寶,比進組之前瘦了一大圈啊!狗仔有點良心好伐?劇組隱秘拍攝新戲,路透照好歹給服裝打個碼!】 【我cao!cao!cao!困慘了都這么帥!大型母愛變質現場,跪求枕兒去拍個偶像劇讓我們過過癮!!!】 …… 放在一邊許久沒有新消息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居然正好是封閉數月拍戲好不容易才連上網的周星枕:「我的花今天還好嗎?」 “……” 舒霧剛端起的水杯又重新放回去,她猛拍一下腦門。完蛋,她把這事給忘了。 前不久,她找他經紀人辦完了捐款公益的事,回來時關葛給了她一把租房的鑰匙。 說是周星枕之前托他租的,還正好就在她對面。 舒霧對這事還有點印象,那時周星枕來幫她修水管時提過一次。 她原以為只是開玩笑,沒想到還真租在這了。 屋子里的裝修是關葛一手cao辦,陽臺上種了幾盆花卉。可能以為她和周星枕是什么親密的老友,關葛直接拜托她平時早上起來給花澆澆水。 舒霧沒敢立即回,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早上8點了,她又熬了一個通宵。 昨天白天扎的丸子頭已經變得亂糟糟,黑眼圈就快拉到和鼻子平行的位置了。她實在稱得上一個“宅”字,作息也隨心所欲。 這塊區域以前發生過房東不經允許就直接進門拿租客東西的丑聞,所以現在房東都不好再自備鑰匙。 更別說這棟樓的房東奶奶腿腳不便,不可能會幫他澆水。找出關葛交給她的鑰匙,舒霧拿了個盆過去。 她對面似乎從兩年前開始就一直沒人租過,本以為進去會看見亂糟糟的搬家現場,沒想到關葛收拾得還不錯。 不過,這顯然是周星枕租來放雜物的房子吧?她一抬眼就看見了紙箱子里一堆大學時候的東西。 那一堆假發更是熟悉,那時候周星枕有個話劇的試鏡,算校園活動。主角是一個單親家庭的哥哥,其中有一場戲就是幫meimei綁頭發。 周星枕當然不會綁,于是舒霧自告奮勇幫他練習。 但第一次上手,周星枕就抓起她兩邊頭發豎立起來,讓她自己逆時針在他面前轉幾圈,自動轉成一個丸子頭。 那次過后,舒霧再也不想做他的試驗品,所以第二天給他買了幾頂假發練習。 沒想到他居然把這些物件全留著了,舒霧看著有點傷感。好笑又難過,仿佛又想起以前追著他跑的時候。 哪有這么多難忘的初戀,其實到最后你可能都記不清他是如何發光的,只記得喜歡他時那個勇敢的自己。 拿著盆接了水,舒霧往陽臺走。 她陽臺上倒也有幾盆花,是前任租客留下的。不過她缺乏打理,只有肖一檸來時會幫她修建修建。 沒想到周星枕也有養花的雅興,她正想看看他養了什么。視線在陽臺上巡視幾遍,內心猛地發出一聲:臥.槽! 救命!陽臺上這幾盆枯草是什么鬼啊!!! 舒霧放下水盆,趕緊跑上前看。 不是吧不是吧,這才幾天而已啊!居然全死了嗎? 手機震動一下,周星枕:「?還沒起床,現在不是你的上班時間?」 舒霧看著那幾盆枯草,欲哭無淚:「起了,今天臺里沒工作。」 z:「我待會兒要交手機,長話短說,視頻可以嗎?」 55:「可以的。」 下一秒周星枕打了個視頻通話過來,他在的地方應該是個休息室,化妝師和好幾個工作人員還在邊上給他搗鼓做倒膜的工具。 舒霧本來見有人在下意識想躲,但看他光明正大的樣子,他們又那么清白,實在不必多此一舉。 周星枕撐著臉看她:“在我租房里?” 舒霧“嗯”了一聲,心里祈禱他千萬別提花的事! “我的花還好嗎?” “……”她快自閉了,僵著臉回答,“挺、挺好。” 好在他沒提出要把攝像頭轉過去看花的要求,話頭一轉:“對了,我收到學校發來的邀請郵件了,聽說這次周年校慶活動的總導演是你?” 舒霧點頭:“是啊,你會來吧?” “我很重要?”他語調懶散,沒化妝的臉上能看見眼下淺淺烏青,稍稍灣著眼看著屏幕時給人有種剛睡醒的慵懶感。 “嗯。”舒霧覺得這話沒什么問題,他作為知名校友回母校,不說媒體那邊要通知,就連排位子也該算上他。 “會來。”他表情淡了點,存心似的又提起那幾盆花,“我那花就拜托你了,這幾天惦記得連覺都睡不好。” “……”舒霧這會兒連瞌睡都沒有了,默數了一下陽臺上的花盆,僵持著這個舉著手機的姿勢問,“那個……你這三盆花都是什么花啊?” 他側頭,好似心情不錯地回:“你不是看得見嗎?” “啊這,我不太認識花的種類。” 周星枕眉頭稍稍一挑:“就和你陽臺的一樣,都是月季。” 所以是上次看見過她的花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嗎? 舒霧松口氣,反正是關葛幫他買的花,他應該還沒見過。大不了在他回來之前,去花市買幾盆同款代替好了。 ... ... 剛掛完電話,在一邊也正好打完一局游戲的羅訟坐了過來。他在附近商城有個活動,也是臨時來劇組探班。 “哥,你真搬小舒姐那去了?” 周星枕睨他一眼:“我租房暫放東西而已,空下來就搬,你要腦補到哪兒去?” 之前在綜藝里出鏡過的那套房子不能要了,網友太精,關葛上次還看見有粉絲在小區外面幾百米的地方蹲點。 羅訟倒是能先住公司安排的房子,他只好自己重新再找一個。 放東西哪不能放,羅訟不信他這套說辭,又問:“那你剛剛跟小舒姐說什么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