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舒霧看著覺得好笑,都能想象到后期會把他剪的多么凄涼。 總導演不打算在回程路上開機,于是大家以海灘為背景,按照番位一個個站好準備合照。 總導演、副導演、編劇和三個節目編導按規定是坐在最前面,但周星枕雖說不是主角,咖位也夠大。 舒霧提前和總導演說過殺青照站位的事,自覺地往邊上站,和他換了一個位置。 周星枕也沒多話,坐在地上后忽然抬頭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沒事。”她吸吸鼻子,鼓了鼓腮。 其實是因為有點感觸,搭乘早班機飛來拍收官季的時候就有預料到這一天。 這是舒霧第一次完整地做一期屬于自己的節目,她曾經顛三倒四地窩在剪輯房里一整天,就為剪出二十分鐘的片段。 她默默記住里節目組的所有人,不過今天過后,大家就很難有機會聚在一起了。 舒霧在學校也是這樣,課業學業的壓力重,她沒有花很多心思在交友上,但她記得住班上每一個人。 離別時也是如此,把不舍壓在心底。 周星枕這么多年來看過太多劇組的聚散離合,對此毫無感覺。他往后仰了仰脖子,后腦勺磕在舒霧膝蓋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他們站的本來就擠,要不是舒霧感受到腿上的重量,她還真以為他只是貼著了。 突如其來的情緒立刻被他的幼稚舉動轉移,舒霧不滿地小幅度頂了下膝蓋。周星枕腦袋被稍稍顛簸一下,輕“嘖”一聲,又肆無忌憚地靠回來。 攝影師喊著“1、2、3!”匆匆忙忙跑回舒霧旁邊加入合照。 閃光燈亮起那一刻,大家齊聲喊著:「《心動瞬間》今天殺青啦!wow!」 ...... 回程路上大家都累得不行,幾位參演的素人都是藝校還未畢業的大學生,而已經借這個綜藝有了一定粉絲的羅訟和潘輕輕都有后續的檔期安排。 各位幕后人員回去還得加班加點做后期剪輯,都趁著現在趕緊補覺,睡得七仰八叉。 舒霧昨晚上忙著剪片子和對臺本,現在也是困得合眼靠在小桌板上。 飛機上有wi-fi,包里的手機一直在響,終于把她吵醒。 是趙問嵐發的信息,大段大段的說教文字之后是自以為是的苦衷,最后才慢慢步入主題: 「mama說的那些有什么不對?你從研一那年起就一直頂撞我,你陶叔叔這一大家子人都看著你呢!但凡你有什么差錯,我們母女倆只會成為攀高枝兒的笑柄!」 「我看你那個小編導的工作還是不要去做了,陶家有錢,我跟你陶叔叔說了,給你資金自己去拍電影。你不是喜歡拍嗎?錢的事兒你不要cao心,要多少,mama就會給你多少。」 「辭了電視臺那份工吧,小職位又沒錢,說出去都丟面子。我當年讓你跳級不就是想讓你比同齡人走快點嗎?回家吃個飯,順便來交個朋友。是你叔叔合作伙伴的孩子,比你大幾歲……」 后面又是關于這個朋友的介紹詞,離不開“家世好”“一表人才”這些俗套的話。 她立馬明白這不是什么交朋友,而是變相的相親。 舒霧關了屏幕丟回包里,再抬眼,身邊的空位子已經坐上了人。 周星枕屈肘靠在桌板上,撐住頭看著她:“醒了?” 周邊人還在睡覺,他聲音壓得很低,有種和她竊竊私語的偷摸感。舒霧點點頭,想起他為什么而來:“問小可?” 周星枕用眼神示意:說吧。 “花半小時太多余了,一句話就能說清楚。”舒霧說,“小可,是我去山區支教時資助的孩子。” “你退學那年去做支教了?” 她有些慚愧:“嗯,做了一年都不到。” 本來還想問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該從哪里問起。 周星枕斟酌了一下:“你那年為什么退學?” “啊……因為失戀。”舒霧笑了一下,坦然地說,“他們都是這么說我的吧,因為追一個不可能的人,追不到就退學了。” 明知她在開玩笑,周星枕卻沒辦法配合一起笑,她如此輕松說話的語氣就如同把當年的事都放下了。 他舌尖抵著上顎,半晌后,反問:“難道不是?” 舒霧睜大眼睛:“你真這么想嗎?那真是抱歉,其實是私人原因,如果你硬要一個理由的話,那我應該早就跟你說清楚過了。” 離開那一天,周星枕對她絮絮叨叨的一堆話記得并不仔細。她把原因一筆帶過,似乎說是因為學業壓力大。 最后她驀地說了句“雖然這段時間一直很打攪你,但是我不會道歉的,因為真的太喜歡你了。希望你順利畢業后,繼續大紅大紫!” 這樣的告別太不正式,讓他覺得自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原來口口聲聲說著多么喜歡,下一秒也能一走了之。 周星枕把頭轉過去:“那個地方很窮?” “是啊,我在學校官網上看見的信息。當時也不知道該去哪,就一股腦兒過去了。”舒霧沒注意到他情緒的變化,繼續說著對那個山區的回憶,“都說現在經濟上來了,那種地方自然不至于餓死人。只是交通不便,信息堵塞,村民素質和教育程度都很難提上來,有些孩子很想走到大城市看看。” 周星枕沒忍住,皺著眉:“你一個人去的?” 他看過一些新聞,很多年輕漂亮的女孩為了有這種體驗感又或者是為了補足大學的積分去山區支教,結果一些野蠻村民只把她們當成城里來的“免費媳婦”。 舒霧當然也知道這些:“當時覺得是學校對接的項目,就沒過多考慮安全問題。事實證明,那邊的人都挺好的。” 回來之后,她就沒再去過了。只是每年還會通過那邊的支教朋友捐助一點錢,也一直保持著和小可的聯絡。 “想要別人加入嗎?”他突然說。 “別人?” “也沒多少人,盡點綿薄之力。”周星枕慢條斯理地解釋,“我工作室最近也在找公益捐款活動做。”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公眾人物都有了一個義務捐款的限定責任,就連一些上市公司都會在維護公司形象上選擇慈善活動。 但不管是做給觀眾看,還是真心幫助人,被捐助那方有受益就是好的。 如果有他加入的話,那她和那邊的支教老師也就不會隔段時間就為錢發愁了。 舒霧怎么想都是利大于弊,眼睛都亮了起來:“真的加入嗎?那我們小可學校的新cao場可就拜托你了!” “……”被她臉上瞬間變了的財迷表情逗笑,周星枕歪頭問,“多少?” 舒霧之前就有過預算,但此刻也不好意思報太多,小心翼翼地伸出五只手指。 “我給你翻兩倍。”周星枕伸手把她的五只手指往下收,大掌包裹著她的拳頭,“有關葛微信吧?直接去他那對接拿錢。” “好,謝謝周總!”她開心了還沒幾秒鐘,就后知后覺手還被他握著。 剛才還沒這么多感受,現在只覺得相交的手發燙。 飛機即將著陸,周星枕若無其事松開手。拿出口罩和帽子,想了想又放回口袋。 他如今正好復工,需要熱度和話題。機場早就有站姐帶著粉絲接機,沒必要再擋著這張臉。 入境之后,藝人嘉賓都跟著接機助理走。 舒霧和導演他們也順利坐上節目組的車,離開前,大家都各自揮手道別。也有膽子大的同事,朝被人群簇擁的周星枕喊了一聲“男神再見!” 機場內是步履匆匆的人,機場外是穿梭不息的車輛。 太陽當空,他們各自朝著不同方向。 舒霧隔著一層窗戶望向那堆烏泱泱的人堆里,他又變成了那個遙不可及、在閃光燈下的人。 …… 十幾分鐘后,車緩緩駛入國道。 大家這會兒又重新活躍起來,開始講在南島那幾天的趣事。 舒霧靠著窗戶發呆,手機震動一聲。 是周星枕發的信息:「差點忘了,我上回在船屋買的紀念品是不是還在你這兒?」 - 第32章 美男補覺。 “哇塞, 枕哥這熱搜上得夠快啊!一出機場就等著了吧。” 車內八卦組又開始聊起來,坐在舒霧邊上的女孩申蓓是個大四的暑期實習生,也是個追星族。她抱著手機刷微博, 正好刷到了周星枕出機場的視頻。 后座幾個人也一窩蜂涌過來看,七嘴八舌地感嘆:“幸虧這段時間我找他簽了不少名字, 等枕哥重新火起來, 名字出現在各大網站了, 我就掛某魚上去賣!” “哎,這樣看他覺得好陌生啊, 在南島這幾天應該是我和大明星最后的交集了。聽他助理說, 枕哥不會再接綜藝了。” “他本來就是大熒幕影星, 和那些剛靠粉絲集資出道的小愛豆當然不一樣啦!誒,你們說他到底談女朋友沒啊?一起拍節目這幾天也沒見他抱著手機和另一半聊天。” 對于周星枕女友猜測的八卦,自他成年后就沒有停過。他是內娛最有實力、最有名氣,也是娛樂公司第一代成功打造的流量演員之首。 盡管還小時他的mama粉、jiejie粉都盼著他認真拍戲搞事業,但是當少年骨骼逐漸長成男人的清俊模樣, 仍舊不能阻擋更多年輕的追星女孩因為顏值對他抱有單身人設、男友偶像的期望。 “誒,小舒姐不是和枕哥熟嗎?”申蓓眼珠子轉得快,對她眨眨眼, “有沒有什么內幕消息說說?我們保證不外泄!” 舒霧下意識關掉屏幕, 抬頭說:“我也不太清楚。” 話題逐漸從離別的傷感跑偏到圈里其他人的感情八卦上,舒霧把注意力放回自己手機上, 她還沒回這位話題中心當事人的消息。 下一秒,周星枕又發來消息:「又在睡覺?」 z:「行吧,照顧好我的木雕,我有時間找你來拿。」 那個木雕是他們那是一起出去在攤子上買的,指定形狀就能刻。舒霧在包里找了找, 那個五角星的木雕被她擱在了最里層。 她給肖一檸也買了其他紀念品,唯獨沒有買木雕,因為她覺得這東西又貴又不算什么工藝品。 身邊人還在對他的私事滔滔不絕,而她在這人堆里產生一股荒謬的想法。 似乎她和周星枕也沒有相差太遠,明明觸手可及,他們又變成了以前那種“發個信息就能出來見面”的關系。 舒霧回復一個“好”字,趕緊把手機塞回包里。 當著一群人的面和他聊天讓她有點揣揣不安,像懷揣了一個僅彼此知曉的秘密。 - 回國之后,舒霧跟了半個月節目后期。 待在暗無天日的剪輯機房良久,她深刻感受到社畜有多難當。圈里有句話說得沒錯:上輩子做壞事,這輩子做電視。 唯一能給予自己安慰的就是,這檔戀綜在平臺上的反響都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