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之！”

    “王爺？今天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父皇賞了我一對(duì)玉佩，樣式古樸美觀，正好你我一人一半，來。”

    “王爺，這樣不合禮數(shù)，皇上賞你一對(duì)玉佩，你該給王妃一半才是，這些虛的東西我從不在意，王爺還是收回去吧，不要為此落人話柄了。”

    “可……”

    “王爺待我之心，與我待王爺之心如出一轍，如果拘泥于這些繁文縟節(jié)，反倒沒了意思。”

    “那好吧，我聽你的，以后有別的好東西，我再給你。”

    “好。”

    *

    “王爺這《照花川隨筆》是從何處得來？！”

    *

    “王爺，不能喝啊！先帝駕崩，皇上意欲收回藩王手中實(shí)權(quán)，王爺違了他的意，以皇上的睚眥必報(bào)，定不會(huì)讓王爺好過，王爺病了這么久都不見皇上派人來問候，這會(huì)兒突然送來湯藥，其中必有問題！不能喝啊！”

    “不要緊，我與皇兄從小……一起長大，是其他兄弟……不能比的，他……皇兄他……我只是一個(gè)不起眼的王爺，皇兄他不會(huì)殺我的。”

    “王爺！伴君如伴虎，先帝已死，皇上沒了顧忌，難保不會(huì)……”

    “符之。”

    “是。”

    “別說了……靜宜……”

    “王爺……王爺不要喝，嗚嗚嗚……”

    “靜宜，不要哭，本王有幾句話要對(duì)符之說，你且出去。”

    “王爺！”

    “出去。”

    “……是。”

    “符之。”

    “王爺，這湯藥真的不能喝啊！”

    “我知道，可是符之，我喝與不喝，都是要死的。”

    “王爺別胡說，御醫(yī)說了王爺?shù)牟〔恢兀煤谜{(diào)養(yǎng)就會(huì)痊愈的。”

    “和病無關(guān)。符之，你一向慧眼如炬……足智多謀，怎會(huì)看不出，皇兄他……是要?dú)⑽伊⑼。　?/br>
    “王爺……”

    “我若喝了這藥，只死我一個(gè)，皇兄顧忌言官，會(huì)將我以藩王之儀下葬，靜宜……我對(duì)不起她，希望能保全她王妃之名，后半生……無憂無慮。”

    “我若不喝，皇兄也是要派人來殺的，到時(shí)候不光是我，靜宜、還有你，都要陪我一起死，我……不想看到你們死，你明白嗎？”

    “王爺！我……我明白，我都明白！”

    “好，你明白就好。這個(gè)……是我欠你的。”

    “王爺！”

    “收著，等我死后，你就離開京城，能走多遠(yuǎn)……就走多遠(yuǎn)，永遠(yuǎn)不要再回來！”

    “把藥給我。”

    *

    “王爺……書耀，今天是你的頭七，過了頭七，你就要被葬入皇陵，與我一世永隔，今夜我最后來送你一程，明天……我就不去了。”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優(yōu)哉游哉，輾轉(zhuǎn)反側(cè)。”

    “你當(dāng)年的心情，我如今也算明白了，你放心，我答應(yīng)你的事，永遠(yuǎn)不回來，我一定會(huì)做到，只不過，我絕不會(huì)讓你就這么不甘地死去。”

    “不管有多么困難，我也……一定會(huì)為你報(bào)仇！”

    “待到大仇得報(bào)的那一日，我會(huì)帶著崔頡的人頭，和你最愛喝的酒，還有棲月齋的柳，去你墳前祭拜。”

    “你若在天有靈，就保佑我能平安到達(dá)燕州，我曾發(fā)誓，一生只效忠一位主子，但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等著我，我很快就來陪你。”

    end

    番外三：百里贊的家書

    淑梅吾妻：

    展信佳。

    昨日有幸偶遇武王，得賞賜燒餅兩只，夫與子成分而食之，圣人常言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以報(bào)，雖坊間多有傳聞武王生性多疑，又輕視文人，然大丈夫有恩不可不報(bào)，夫有意投奔其帳下，卿以為如何？

    近日春寒料峭，勿忘添衣，二老畏寒，望多加叮囑，夫一切安好，勿念。

    贊字。

    淑梅吾妻：

    展信佳。

    承蒙武王不棄，夫暫以食客之名留王府中，武王雖不茍言笑，但待人寬厚，知吾心誠意真，不曾苛待，賜南向廂房一間，每日三菜一湯，不拘行動(dòng)，亦不盤問每日去過何處，見過何人。夫以為，武王心胸寬廣，用人不疑，乃大智若愚之人，世人所云多疑暴戾，或?yàn)橹{傳。

    時(shí)值春分，和風(fēng)暢爽，雖農(nóng)忙，亦可忙里偷閑，切莫過度勞累，夫一切安好，勿念。

    贊字。

    淑梅吾妻：

    展信佳。

    昨日吏部尚書程扈邀王爺做客，適值曹將軍臥病，夫代為牽馬，一同前去。程老博學(xué)廣記素有聽聞，今日一見，深感欽佩，子成有幸拜入其門下，日后必定前途無量。然今日與子成會(huì)面，說起昨日筵席中之事，程扈有意將女兒許配給王爺，卻遭到婉拒，不知是何故。

    圣上雖已立長子為儲(chǔ)君，王爺之母亦曾是正宮皇后，若有程扈相助，未嘗不可一搏，日后若有恰當(dāng)時(shí)機(jī)，當(dāng)想王爺問明情由。

    清明多雨，出門勿忘帶傘，老父風(fēng)濕腿痛，不可cao勞，夫一切安好，勿念。

    贊字。

    淑梅吾妻：

    展信佳。

    數(shù)日前與王爺于廊下短談，問及之前程扈嫁女一事，王爺言簡意賅，答曰不愿拖累程家，其余便不愿多說，昨日命人送來紋銀百兩，遣吾離去，如今暫棲身客棧，若王爺無回頭之意，或歸來。

    暑氣漸盛，蚊蟲滋生，可懸艾草于房中驅(qū)避，夫一切安好，勿念。

    贊字。

    淑梅吾妻：

    展信佳。

    夫與子成偶遇，方知不久前西營中瘟疫盛行，王爺也不幸染疾，險(xiǎn)些喪命，顧念主仆一場，遂攜薄禮登門探望，得放行，不得見王爺面，囑管家相告，既愿意回來，仍舊住在客廂，待身體痊愈再見不遲。

    竊以為先前逐吾出門之事，或有內(nèi)情，且先留下，再做打算。

    中秋將至，夫不能歸來團(tuán)聚，惟愿天涯明月共此時(shí)，勿相忘。

    贊字。

    淑梅吾妻：

    展信佳。

    自吾入王府，已有一年，王爺公務(wù)繁多，今夜相邀共飲，吾方得知王爺心中打算。

    略過宮廷秘辛不表，王爺雖為前皇后所出，皇上嫡子，卻無追名逐利之心，亦無爭權(quán)奪儲(chǔ)之意，生平所好，不過征戰(zhàn)沙場，保家衛(wèi)國。然不容于太子，幾番刁難，兵權(quán)被奪，驍騎大將軍一職，形同虛設(shè)，當(dāng)日逐吾出府，乃是心灰意冷所致，若非后來一病不起，或早已被太子趕出京城。

    夫心中大為感慨，大難臨頭之際，王爺贈(zèng)吾返鄉(xiāng)路費(fèi)，便是不想連累無辜，如此大賢之人，夫不忍棄之，望卿亦能體諒。

    二月天寒，田中無事，可不出門，王爺所贈(zèng)白銀，夫已購得銀釵一支，棉衣三件，隨信寄回，夫一切安好，君亦請珍重。

    贊字。

    淑梅吾妻：

    展信佳。

    夫今日陪王爺入宮赴宴，席間皇上提起王爺婚事，王爺仍不愿娶妻，皇上龍顏不悅，客席一女子為王爺說情，反被太子譏嘲，王爺沖動(dòng)之下，奏請娶此女為妻，方解圍。然此女卻與太子妃一母同胞，乃是嫡親姐妹，吾恐怕王爺一時(shí)沖動(dòng)，后患無窮，遂與子偃商量，須得設(shè)法破壞此事。

    前幾日府中來了一對(duì)兄妹，自稱孝憐皇后遠(yuǎn)親，女子與王爺有指腹為婚之約，此女雖非善類，但對(duì)王爺也是真心，若是娶了她，憑妻家之力，王爺或許還有翻身之力。

    屋后楊梅既熟，若有孩童采摘，睜一眼閉一眼即可，若是隔壁張二麻子來偷，賞他一盆洗腳水。

    夫一切安好，勿念。

    淑梅吾妻：

    新帝登基，王爺遭貶，夫亦隨往甘州，此去歸期無期，生死難卜，卿切莫苦等，夫隨信附余銀十兩，愿卿另覓良人，別枝新開，從此夫賢子孝，再無煩憂。

    贊字。

    淑梅吾妻：

    展信佳。

    來信已俱，知卿情深不改，夫感動(dòng)不已，甘州荒涼，戰(zhàn)事連年，人困馬乏，缺衣少食，雪沒人腰，霜結(jié)須發(fā)，然得卿一字，足可暖身心，填饑腸！若有榮歸故里之日，定要十里紅妝，萬人唱賀，娶你入百里家門。

    墨凍難成書，就此擱筆，萬望珍重。

    贊泣書。

    淑梅吾妻：

    展信佳。

    前幾日臥病不能起，今日忽覺爽利不少，遂提筆回信，朝顏山大雪如埋，舉步維艱，然不失為一道美景，他日若有機(jī)會(huì)，再與卿同來賞雪。

    贊字。

    淑梅吾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