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維缺
巨猿在天頂咆哮著,它的血盆大口看上去完全可以吞下在哪吒頭頂燃燒的火球。 但這頭狂暴的野獸并沒有那么做。 本能讓它沒有選擇這種可能讓自己受傷的方式。 盡管現(xiàn)在巨猿已經(jīng)毫無理智可言,它以雙拳狂亂地砸著能夠碰到的一切,太陽般的火球,漫天浮云,甚至整個天空。 哪吒知道,現(xiàn)在的巨猿能夠觸及那個無形之物。 天地的界限。 那是分隔天地神人的界線,無形卻最穩(wěn)固的墻壁,就算是當初不周山倒塌,也未曾讓封界露出縫隙。 天帝絕地天通,也不過是將墻壁上的大門關(guān)上,只對少數(shù)神明開放而已。 但現(xiàn)在,那無形的界線正在巨猿的拳頭下震顫。 哪吒看著頭頂?shù)木拊常瑹o聲地嘆了口氣。 然后巨猿一拳將火球了下來。 巨大的金色拳頭帶著狂風(fēng)與烈焰狠狠砸在火球上,然后帶著火球一起落了下去。 那個瞬間,就連巨猿臉上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它并沒有想到,這個力量恐怖,能夠讓它都感受到痛苦與炙熱的火球,會這么簡單就被砸落。 而事實也確實沒有這么簡單。 最終,火球還是在哪吒頭頂停了下來。 他向上抬起手臂,托住火球,然后巨猿恐怖的一拳就停了下來。 巨猿緩緩低頭,血紅的雙目看著哪吒。 然后突然,巨猿提起了拳頭。 在一瞬間,拳頭又砸了下來。 恐怖的風(fēng)吼帶著火焰,從天而降,狠狠落在火球上面。 火球直接消散了。 巨猿訝異地睜大了眼睛。 然后它聽到了一聲高亢而雄壯的聲音。 那聲音連綿成一片,像是一條升龍從山澗飛起,穿越云間,直沖高天。 巨猿的拳頭被打飛了。 一道恐怖的力量自上而下升起,它的拳頭擊飛。 然后從金色的拳頭下面,升起了九條火龍。 長槍與紅綾已經(jīng)回到了哪吒手中,那就是太陽消失的原因,但他得到了更強大的武器。 九條火龍帶著遮天蔽日的恐怖火焰,沖上了天空,像是繩索一般,纏上了巨猿。 整個天空都在燃燒,巨猿呼吸中帶出的白云被燃燒殆盡,現(xiàn)在它呼吸時出現(xiàn)的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九龍翔天,整個天空都被染成了紅色。 伴隨著火焰的蔓延,因為過于龐大,被遙遠的虛空遮蔽的巨猿全身終于顯露出來。 那是一個撐柱天地的巨獸,渾身金色,首如山岳,呼吸之間云生云滅。 現(xiàn)在,這頭仿佛占據(jù)了整個天空的巨獸變成了赤紅,金色的毛發(fā)反射著火光,看上去就像是染上了鮮血。 它對著身邊飛翔的火龍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咆哮。 同樣巨大的野獸出現(xiàn)在這么近的地方,就代表著挑釁,至少在野獸的世界里,絕對如此。 巨猿撐開胸膛,發(fā)出了一聲雄壯的嚎叫。 然后它跳了起來。 那伴隨著整個天空的震顫,就像是整個大地都被翻了過來,恐怖的聲音在天空中回蕩,卻沒有任何人能夠聽到。 那是已經(jīng)成為狂風(fēng)的震動。 巨猿在空中伸出手臂,一把抓住了身邊的一條火龍。 然后它狠狠地將火龍甩了出去。 九龍長嘯著在巨猿身邊飛過,帶起的火焰在巨猿身上燃燒。 它們一起交織成一張大網(wǎng),遮天蔽日,將巨猿死死困在里面。 那被甩出的火龍在空中消散,然后巨猿身上燃燒的火焰開始聚集,最終出現(xiàn)時就是一條新的火龍。 巨猿在羅網(wǎng)之中掙扎,咆哮,它在天空中跳躍,沖撞,揮舞著手臂,砸碎了能夠觸及的一切。 但火龍編織成的羅網(wǎng)依然還在。 終于,在漫長的狂怒之后,巨猿將目光轉(zhuǎn)向了腳下。 它終于想起了天空中本來是對手的渺小事物。 哪吒始終站在天空中央。 他已經(jīng)收起了手上的所有武器,就連金輪都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是保持著三頭六臂的本相,高舉著手臂,看著天空中飛舞的九龍。 巨猿已經(jīng)被纏住了,它的手臂,腰背,被火龍死死捆住,火焰熊熊燃燒,讓這頭野蠻的巨獸無法發(fā)力,只能狂怒地咆哮。 然后突然,巨猿像是完全無視了火龍的束縛一般,低下了頭。 那雙血紅的眼睛看著哪吒,沉默了一下。 像是終于確定了什么一樣,巨猿抬頭發(fā)出了一聲咆哮。 它雙臂握拳,張開胸膛,高昂起頭顱,聲如雷霆。 漫天的火焰被巨猿口中噴出的氣息沖散,火焰的紅色有了一股淺色的亂流,沖進血紅的天空之中,然后緩緩消散。 在一瞬間,巨猿身上的所有火龍就四分五裂,徹底消散了。 它金色的皮毛之上有血色的紋路顯現(xiàn),然后巨猿雙拳狠狠砸了下來。 哪吒抬起了六只手臂。 九龍從布滿天空的火焰中沖出,來到哪吒頭頂,試圖阻擋巨猿的拳頭。 然后兩個金色的拳頭和火龍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整個天地之間都變得一片死寂。 在那個瞬間,天上天下一切生物,神人鳥獸,都失去了聽覺。 它們只能看到,一股恐怖的波動從天空中央擴散,在一瞬之間消失在無盡的天際。 所至之處,恐怖的裂縫開始出現(xiàn)。 然后聲音重新回來了。 整個天地聽到的第一聲聲響,是天空碎裂的聲音。 然后天空中的火焰熄滅了。 巨猿訝異地看著發(fā)生在眼前的一切,在它找到答案之前,哪吒從天空中墜落了。 火龍已經(jīng)消散,仿佛只在一瞬間,巨猿眼前就已經(jīng)沒有了對手的身影。 它茫然地看著哪吒墜落的那道裂縫,甚至伸出手臂想要試著擴大裂縫,讓自己也能鉆進去。 但在巨猿成功之前,裂縫就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 它獨自站在天空中央,一臉茫然。 然后巨猿消失了。 天空中,白云重新出現(xiàn),遮蔽了遙遠的天際,大戰(zhàn)的一切跡象都已經(jīng)消失,仿佛這里從未發(fā)生過任何事。 而此時,哪吒正看著藍天中飄過的白云嘆著氣。 “真是個愜意的好天氣啊,二哥。” “天維幾乎斷絕,你還真是悠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