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工業的力量

    福州稅司，坐落于福州府衙東側，灰墻灰瓦，屋檐上風雨侵蝕的斑駁透漏出歲月的痕跡。這是一個帝國權利構架中基礎的一環，它源源不斷的吸取著帝國基層的血汗，從而支撐著大夏政權的正常運轉。

    林永謙走進稅司，通報后來到鹽稅主事的公房，嚴主事看到林永謙后露出了笑容，這個林永謙雖然年紀不算大，但是行事風格已經頗為圓滑老練，該有的好處從沒有少過。

    “林老弟，今年你來的早了幾個月啊，怎么？有別的買賣要做？順便來哥哥這里逛逛啊？晚上別走，悅來樓我做東，好好聚聚。哎呀，你們大員孤懸海外，來一次福州府，可要好好樂呵樂呵。”說完了臉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的猥瑣笑容。

    “樂呵不得啊！嚴主事，我們今年要去北方輪換戍邊，要和獸人開戰了，現在急缺軍械、馬匹，家里逼得我眼看就要上房揭瓦了，哪里還有心情去悅來樓。”林永謙熟練的耍著套，一看就是和嚴主事有一腿的樣子。

    “我這次是來繳納鹽稅的，咱還是按規矩走，不過這次要快，繳了稅我還要去杭州府看看，用鹽換精鐵軍械，至于戰馬，我還不知道去哪里淘換呢！”

    “嘶！這才三月，你們的鹽稅已經湊齊了？那可是一萬擔啊！”嚴主事心里一驚，往年大員都是到六月份才繳納完鹽稅，今天聽林永謙的話頭，不但一萬擔鹽稅湊齊了，還有剩余的去換精鐵、馬匹，怎么能不讓他驚訝？

    “哎呀，嚴老哥啊，你是不知道，上面要我們湊一萬人去北方打仗。可大員的軍械連三千人都湊不齊，現在我們是老少齊上陣一起煮鹽，連瓦罐都用上了！”林永謙開始倒苦水，瓦罐煮鹽，那簡直是浪費柴火，一天煮不了幾斤鹽。

    嚴主事起身出門看了看，然后關上門重新坐下。“林老弟，你有多少鹽，為兄倒是有些門路，換精鐵不敢說，但是卻都是現銀交易，你意下如何？”

    林永謙心里大罵嚴主事貪心，他知道嚴主事肯定和其他鹽商有勾結，一個管鹽稅的要是沒有路子那才見了鬼。不過要是通過他來和鹽商交易，那鹽價肯定高不到哪去。畢竟官鹽售價不高，只是惜售而已，城中賣官鹽的就那么幾家，一斤鹽只要五十文，但是買到買不到就兩說了。

    “如此就有勞嚴主事了，但一定要快，我們世子要我一個月內賣出兩萬擔海鹽，否則，以后嚴老哥就看不見弟弟了，直接讓我去燒火煮鹽啦！”林永謙一邊罵一邊贊嘆。“世子果然猜中了，大員這次反常的提前完稅，不給他們些好處這鹽稅都交不利落。”

    “林老弟說哪里話來，分內之事而已，走，為兄先和你去點驗海鹽，開具稅票。”嚴主事聽林永謙答應了，心下大喜，立刻就和林永謙去辦完稅手續。

    一直忙到晚飯時間，林永謙才從稅司出來，他推辭了嚴主事的熱情款待，回到落腳的棧。立刻把一個心腹喊了過來。

    “拿好稅票，立刻啟程回大員，家里等著稅票去杭州府呢！一路上小心，不得耽擱。”有了稅票，大夏的大鹽商才敢和你做生意，不然就是私鹽買賣了。大員現在的海鹽產量可不是小數，只能和大鹽商交易，要是通過私鹽販子，還不賣到猴年馬月去。

    大員，李子沫選的那個小海灣被林伯他們起了個響亮的名字白銀灣。用他們的話說，堆起來的海鹽就像白銀一樣耀眼，一樣令人沉醉。

    現在整個小海灣都是忙碌的人群，林伯選了靠得住的人全力修建鹽田，按他的打算不修個幾百塊鹽田都覺得對不起秦沫，這可是秦沫把自己的傳承拿出來為所有人謀福利啊。

    “曦兒，這幾天看見少主沒？前幾天還經常過來看看，這幾天沒來我心里不踏實，他得過來盯著點，萬一修的有細微差池，出鹽少了如何是好。”

    “爹爹，這幾天少主除了和艾倫打架就是和西曼在一起呢，不知道在干什么。”說話的是一個長裙少女，十四五歲年紀，身形看起來單薄纖弱，娃娃臉，肌膚如玉，就如上等的瓷器，從里到外散發著柔柔的光芒。

    這是林懷遠的小女兒林若曦，是到了大員后才出生的。從小就出落的與眾不同的美麗，據說她的姥姥也就是林懷遠的便宜丈母娘是個半精靈。而當時林懷遠放下了富貴跟著秦瀾來大員，據說也是受了他那個美麗老婆的影響。

    “好了，曦兒，去讓你母親做些吃食，給少主送去，那個西曼就是個呆子，除了會做手藝哪里會照顧人，估計兩人現在還餓肚子！”精靈不喜歡和人太親近，而曦兒身上有些精靈血脈，和他們處得還算融洽。

    秦沫和西曼果然沒吃飯，他倆正在對著一臺機械用功。西曼和西瑞是堂兄妹，都是綠精靈，擅長輔助技能和魔法。西瑞修煉的是治療一系的，而西曼卻修的是煉金。

    秦沫剛開始讓西曼給他帶頭做一臺水力鍛錘的時候，西曼對著圖紙大發其火，認為讓他建造這么粗糙而毫無美感的機械是侮辱他的精靈煉金師身份。精靈就是做一把刨坑用的鐵鍬都是帶鏤空花紋的。

    “美有很多種，繁復優雅的花紋是一種美，自然張揚的也算一種美，那么粗獷野性就不是美了嗎？作為一個未來的大師級煉金師，西曼你一定要做各種嘗試，只有走遍了天下所有的路，才能找到屬于自己的獨一無二的路”秦沫給西曼來了一場心里拓展開發課程，讓他服服帖帖的給自己做起了鍛錘。

    最后檢驗了一遍傳動和摩擦構件，秦沫沖鐵匠使了個肯定的眼色，鐵匠就打開了水渠的閥門。奔流的河水涌入了狹窄的水渠，本來平緩的水流變得狂暴起來，就如野獸般開始拱動連接鍛錘的動力葉輪。

    沉重的鍛錘緩慢的動了起來，一上一下慢慢加速，最后發出轟轟轟的攝人聲響，幾百斤的錘頭快速的上下運動。隨著一塊精鐵被鐵匠放上了鐵氈臺，老鐵匠開始控制著鍛錘一下一下的錘煉鐵料，咚咚咚的沉悶聲響傳出去老遠，就像在敲打圍觀眾人的心。

    看著迅速變形的鐵料，眾人的嘴巴再一次變成o型，半天合不攏。

    秦沫心里感嘆，“這就是工業的力量。”